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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血玉般的树枝,细密的血管缠结着,隐隐透出鲜红的幽光。乍一看宛如鸡血石,但触手便能感觉到一股蓬勃涌动的生命力,里面鼓动着细密不断的脉搏。这脉搏与槐树身体中的搏动是同步的,即便看上去与主体是分开的,实际上仍旧浑然一体。 祝鹤澜将两鬓的头发挑起,用这根树枝盘住。没人会想到他头上的簪是怎样强大的东西。他对槐树笑了笑,“别担心,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 祝鹤澜离开客栈后一炷香,朱乙在门口挂上了停业的牌子。他跟门口摆摊卖杂货的货郎随便聊了几句,便回了客栈。 掌柜和重六都走了,整个客栈一片诡异的寂静。众人悄无声息地打扫了一遍大堂和后厨,把酒坛和酱菜缸封好,一直忙到夜里,吃了晚饭各自回房。 朱乙一边活动着酸疼的胳膊一边打开自己和重六的房间,却呆住了。 原本早就应该离开的祝鹤澜,此时正在黑暗中,静静望着他。 “东……东家?”朱乙张口结舌,“你怎么回来了?” 祝鹤澜缓缓地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推向朱乙。 那纸条上写着祝鹤澜离开客栈的时间、离开的方向、要去的地方、身上可能携带的东西等等详细信息。正是白天朱乙借着与货郎聊天的机会递出去的。 朱乙的脸色白了,“东家,我能解释。我……” “桑鸦,放开朱乙。”祝鹤澜冷冷地说道。 朱乙呆住了,“什……什么?” “你的精神被天辜大巫入侵了,我猜,是在你过年前回家的时候发生的吧?”祝鹤澜幽幽地问,“你的父母亲人间,有某个人在你的饭菜中下了蛊。而你又在桑鸦的控制下,给六儿下了蛊。”” 第124章 千人鼓(18) 朱乙呆呆地望着掌柜,半晌,摇摇头道,“不,不是,没有人控制我,我是为了保护咱们客栈啊!” 祝鹤澜不做声,冷厉中卷着愤怒的目光幽幽盯着他。 朱乙继续道,“自从他来了咱们客栈,生了多少事端?而且……而且他根本就是个怪物!” 祝鹤澜被气笑了,“怪物?咱们客栈谁不是怪物?” “但我们都是人啊!再怎么被秽气感染,根源上也还是人啊!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人!” 祝鹤澜道,“他不是人……这你从何得知?” “当初闹黄衣记那次……我离他最近,我是亲眼所见!他在畸变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看到了他另外一种样子,当时我不能确定自己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但……我很怕!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所以之后我才告假回乡……” “那次,他是舍命救你才秽气失控发生严重畸变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欠他一命。但是东家,他太危险了!说不定……说不定他才是天辜人派来的!” “那么你以为你一直是在给谁传递消息?” “是大罗派。我回乡的时候,村子里有两位大罗派方士正在帮忙给邻居驱邪避秽,他们说只要我时常跟他们汇报您和六哥的动向,便可保我们客栈所有人平安。” “然后你就相信了?” “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他们还说能把我身上的秽气压下去。自从他们给我喝了符咒,我就再也没犯过病,我爹娘待我都比以前好了!” 祝鹤澜十分确定朱乙的意识已经被入侵了,从前也算是个激灵明白的孩子,断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骗。 “东家,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会带来死亡和末日!他不属于这儿!” 死亡和末日…… 这根本不像是朱乙会说出来的话。 祝鹤澜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红色的丝已经蔓延在他的眼白中,虹膜一层层如花瓣般绽开。他的长发如有灵一般在空中绽开,瞬间幻化成漫天飞舞的红色触手,妖异的光芒笼罩在掌柜的脸上,令那张本属于人的面容在片刻就显得妖异森然。 朱乙从未见过祝鹤澜畸变后的样子。客栈里的人除了廖师傅,都没见过。 少年恐惧的大叫一声,转身就要跑。可是下一瞬无数散发着腥甜气息的丝绦将他一层层卷住,将他提起在空中。朱乙尖叫着,挣扎着,把其他房里的人都吵醒了。小舜等人冲到屋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被红色触手填满的屋子,和在触手中挣扎的朱乙。 “朱乙!!!”小舜就要冲上前去拉住朱乙的手把他揪出来,却被廖师傅拉住了。他对九郎和福子同时喝到,“谁也别动,让东家自己处理。” 朱乙痛苦地惨叫着,一些金色的线隐隐在他的皮肤下闪烁显形,如密集的网一般缠住朱乙全身。一条尖锐的红色触手刺入朱乙的背脊,迅速而灵巧地割断了一根金色线条。其他所有的网结如被抽丝一般纷纷散落隐灭。 祝鹤澜割断了朱乙吃下的抑制秽气的咒符,和他预料的一样,这咒符与当初在南海无生真人迫使他吃下的一模一样。 那咒符是天辜大巫植入到无生真人的意识中的,依此便可断定朱乙的确是受到了桑鸦的控制。桑鸦知道客栈受到槐树庇佑,以寻常的方法无法混进来,所以他便借着天时地利寻找到一个最好下手的目标,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的目标。 根据百晓门收集到的信息推测,那巫蛊并不十分容易下,很可能是需要多次服用才能起效的,因此被桑鸦直接cao控精神的人数才会十分有限,更难以接近皇家。或许就是因为顾忌到这种局限性,桑鸦才会想出另外一种方法来感染更多人的精神——既是后来出现的鼓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