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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无奈:“我棋力不佳, 你家主子娘娘向来不屑于和我下棋的, 说要给我面子让我赢一盘忒难。你这又算是几个意思?我可知道陈太尉号称当世第一国手,你定是得了你父真传, 想来看我笑话吧?” 陈蕴玉捂嘴直笑,显出一分得意的妥协:“那好那好,咱们不下围棋。双陆六博总可以吧?再不济——五子棋总可以吧?” 五子棋的玩法还是从敬砚姝那里传出来的。因门槛低规则简单,便是没有棋盘棋子, 在地上划出格子捡了石头也可,没几年功夫倒是成了民间一种主流玩法。 冷枭言自然也是会的,且下的着实不错,既是美人相请, 他自不会拒绝。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就着棋盘一玩就是小半日,等意犹未尽的缓过神时, 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陈蕴玉长如蝶翼的睫毛闪了闪,假作惊讶的叹道:“竟是这样晚了?可耽误了陛下公务?” 冷枭言笑着看她,不点头也不摇头。 陈妃被他看的面色羞红,强撑着假作不经意道:“索性都这样晚了,不如陛下就在长乐宫用膳?今日小厨房做了两个清淡的汤,应是合您的口味的。” “你呀,小心思就是多。”冷枭言捏一把她的粉脸,干脆吩咐一旁的总管太监:“你去给敬事房说一声,今日就翻陈妃的牌子,朕直接在长乐宫里歇了。” 陈蕴玉脸上欣喜毫不遮掩,若非还有一分矜持,只怕能直接扑到陛下身上献上一个香吻。冷枭言乐得看她围着自己忙的小蜜蜂一样团团转,心里想的却是:当妾就该有当妾的样子,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真正说起来,这后宫中唯有陈妃和柳贵人最懂得如何当个合格的妃嫔。 只是无论出身容貌还是气质格调,陈妃都比柳贵人上了不止一个台阶,自然能得到冷枭言的盛宠不断。而她更乖觉的一点乃是知分寸,便是再得宠,也绝不敢和皇后叫板,在坤和宫永远是恭恭敬敬的顺从模样。 “说起来,朕怎么觉得你对皇后倒比对朕还听话些?”吃饱喝足的皇帝陛下一手揽着美人腰肢,一边随手翻一本棋谱。正在收拾棋子的陈蕴玉闻言一愣,露出几分调皮的笑意。 “您得这么想,妾和您的关系,那叫闺房之乐甚于画眉,画眉已经很不讲究以夫为天举案齐眉了,咱们既然甚于画眉,妾非得做的一板一眼战战兢兢么?您看着也不舒坦呀。” 这话有道理。冷枭言忍笑点头,继续追问道:“那和皇后呢?又怎么说?” 陈妃的小脸儿又红了,却仍是大着胆子做比方:“那和皇后娘娘比,就好似当家主母给陪嫁丫头开了脸,允了丫头服侍家里爷们。您说是得了两天宠就得意忘形的丫头能得主母欢心,还是忠心听话的丫头能讨主母的喜欢?唯有越谦卑才不叫忘本,才能叫主母放心用呐。” 冷枭言终是忍俊不禁,拍着陈蕴玉的胳膊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过一回,又觉得这道理如此简单,为何偏就有人看不懂?反倒是这姑娘看着傻傻的,纯真之中更有一种透彻,却比那自作聪明的人讨喜多了。 自这一日起,冷枭言对陈妃又多了些不一样的喜爱,陈蕴玉被翻牌子的次数更是直线上升,远远儿甩开了同样妃位的薛雅娴。至于柳贵人和新封的两位更衣,一个月勉强能捡上一两日的侍寝,好歹还有无宠的云昭仪垫底,倒也可以聊以安慰。 敬砚姝对此不置可否,反正睡谁不是个睡,冷枭言能不来烦她她就心满意足了。陈妃这朵小白花虽然蛇蝎,在她面前倒是真的挺乖,彩虹屁拍的也好,皇后娘娘乐得看她与冷枭言两人虚情假意的甜蜜着。 中宫主母吃瓜看戏,后宫嫔妃明争暗斗,唯有贵妃侍不了寝又争不到宠,气的日日在明纯宫里摔锅砸碗,碎瓷片都能扫出一座小山包来。赵氏好言哄着她,为冷枭言的冷落找尽借口,唯独不敢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本就对她无意,如今连最后一点儿情分都不愿看了。 可怜赵氏一把年纪,又有心疾缠身,却是连卧病都不敢,只能咬牙强撑。她也知道,如果她病倒了,自会引来陛下的些许愧疚,可她更知道,一旦她病倒了,无人指点的安素仙能闯出更多的祸患,不说陛下如何嫌弃,便是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见得能安稳保下来。 这个孩子将会是贵妃后半辈子的依靠,亦是她的保命符!哪怕她往后无宠,犯下差错,看在她贵妃之尊又是皇子生母的份上,陛下怎么也不可能要了她的命,无非是继续冷落着罢了。赵氏听着前殿摔东西的声音,捂着心口为女儿细细打算。安素仙是她唯一的女儿,就是她的命。便是单纯了些也好,脾气急躁了些也罢,总是她的好孩子。 可惜安素仙全然不知赵氏的用心良苦,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心。她捧着肚子哭哭啼啼的与前来探望的云昭仪诉苦:“你说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怀着他的儿子,他却小半个月了都没踏进我长乐宫里半步。我想去明光殿寻他,我娘又拦着我。我……我就是想见见表哥,想他安慰安慰我啊。” 云昭仪低声安慰她几句,也不过是寻常车轱辘话罢了。安素仙兀自愤愤:“都怪那个狐媚子的陈妃,见天儿勾丨引了表哥往长乐宫去。一会儿要下棋一会儿要画画一会儿要插花,她怎么那么多破事儿啊!这些事儿有陛下的子嗣重要吗?还有皇后,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陈妃有孕时她照顾的多精细,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的围着她转。可到了我呢?她就没往长乐宫来看望过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