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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苏行脚下一空,猛然惊醒。他扭头看向窗外,外面暴雨如注,天空暗沉得仿佛已是黑夜一般,然而此时墙上的挂钟却刚刚指到六点。 他走了,这很好,苏行想,又是我一个人了。 卧室的门却在这时被轻轻推开,晏阑端着碗走了进来:“醒了?” “你……”由于刚刚睡醒,苏行的嗓子还有些发紧,他清了下喉咙,问,“你没走?” “我走哪去?”晏阑把还冒着热气的碗放到床头桌上,“我饿得不行,看你还睡着,就先去煮了碗面,想着等你醒了再给你做。你醒了就你先吃,我再去做一碗。” “不用。”苏行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你今天中午就吃了那么一点儿,不可能不饿。赶紧吃!”晏阑说着就要离开。 “真不饿。” “咕噜……” 晏阑指着苏行的肚子说道:“身体是诚实的。赶紧吃,我很快就回来。” 五分钟后晏阑端着另外一碗面走了进来,看苏行正挑着面条发呆,他叹了口气,走到苏行身边说:“小刺猬,你是打算把它重新织回去吗?” “啊?”苏行回过神来,“什么织回去?” “方便面啊!”晏阑用自己手中的碗把苏行的碗换了过来,“我这碗刚出锅,趁热吃。” “方便面你还煮?” “煮的比泡的好吃。”晏阑说,“凑合吃吧,你家冰箱空得跟新的没区别,这几天你吃什么了?不会是生生饿了一礼拜吧?” “没有。这几天都是西西给我送饭来,她还没开学,跟家呆着没事干。”苏行又下意识地补充道,“她男朋友平常上班,只有周末才出去约会。” 晏阑笑了一下,说:“那是你meimei,我怎么会跟你meimei吃醋?你也太小看我了。” 苏行吃了一口面,含糊着问道:“你一直都没走?不审讯了?” “我现在头等大事是陪着你。” “你才公私不分!” “真记仇。”晏阑用手臂碰了一下苏行,“许你闹脾气不理我,就不许我撒撒火了?讲不讲道理?” 苏行不为所动:“讲道理,你现在应该去审讯。” “讲道理,那个案子已经轮不到我审了。”晏阑说道,“刘副局亲自上了。” “啊……?” “我爸紧急打报告申请权限调阅卷宗,临下班的时候上面口头指示已经下来了。” “什么?” “重启调查。”晏阑补充道,“原话是‘务必将苏荣同志的死因彻查清楚,不能让我们的战友白白牺牲’。正式手续过几天走完之后就下发到省厅和市局。江局亲自带队、刘副局和武副局一起配合。” “啪哒”,一滴眼泪落到了苏行的碗里。晏阑连忙放下碗,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苏行,他说道:“觉得不咸也用不着自己加料啊!厨房里的酱油又不是摆设。” 苏行破涕为笑,拿过纸巾擦了一下眼睛:“不哭了,丢人。” “不丢人。”晏阑揉了一下苏行的头发,“跟我面前不用逞强,我不嫌弃你。” “那也不哭了,”苏行说,“下午哭得我头皮发麻。” “你今天吓得我头皮发麻。”晏阑轻声说,“你怎么那么大劲儿?!我都差点脱手。” 苏行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碗一把抓过晏阑的手臂,反复确认之后才放下心来。晏阑说:“没事,我伤的是左手,拽你的时候用的右手。不过确实有点儿疼,要不一会儿你再给我看看?” “现在看。” “吃完再看。”晏阑把碗塞回到苏行手里,“汤也喝了,一滴不许剩。” “咸……” 晏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咸也是你自己加的料。” “你水放少了。” “我的就不咸。” “那是你口重。” “你活过来了是吧?”晏阑说道,“刚才还哭哭啼啼地不让我走,现在就又开启了怼人模式?” “谁哭哭啼啼了?谁不让你走了?” “你再嘴硬我就吃了你!” “吃人犯法!”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苏行没再回嘴,低着头默默把一整碗面条都吃完了。 “我去刷碗。” “行了。”晏阑打断道,“你歇着吧,我去。” 苏行:“我家没有洗碗机。” 晏阑翻了个白眼:“洗碗机没发明之前难道人们都不刷碗吗?” 苏行看着晏阑离开的背影,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晏阑:“干什么来了?吃饱喝足,又有精神了是吗?” “对不起。”苏行轻声说。 “嗯?” “上周,是我不好,我不该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也不该拿搬办公室骗你,更不该说那么难听的话。” “知道就好。”晏阑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洗干净放到沥水架上,拉着苏行往客厅走,“你那话何止是难听啊,跟拿刀直接剜我的心没区别了。” 苏行让晏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蹲到了晏阑身边,小心翼翼地揭开他手臂上的敷料。 “疼不疼?”苏行问。 “不疼。”晏阑说,“跟你那些扎心的话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