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
午餐的时候,乔氏破天荒的来松柏苑,美其名为伺候婆婆用餐,话里话外说的却是张怀之与公主鹣鲽情浓,病刚有点起色,便匆匆忙忙回去,小别怕要胜了新婚。 沈碧落觉没睡足,眼睛有些肿胀,此时听她啰里巴嗦,实在头疼,面色有些难看。 乔氏见她这样,脸上更为得意,说的是吐沫乱飞,老太太忍无可忍,发了话,“行了,今儿哪来这么多话!” 乔氏虽掌管国公府多年,但对老太太还是有点怵,眼见目的达到,只管陪笑闭了嘴,守在一旁专心伺候老太太用餐。 餐后老太太照旧回房午睡,沈碧落不想留下听乔氏啰嗦,也早早回去补眠,半梦半醒间,阿暮进来将她摇醒。 “主子,王爷过来了!” 沈碧落有些迷糊,一时也没想到哪个王爷,只问道,“王爷,什么王爷,我不认识!” 阿暮无奈,只得靠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陈王,姑爷,你夫君,他来了!” 沈碧落陡然坐起,声音尖锐,“什么,秦子墨来了!” 阿暮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是他!”神情又有些慌张,“怎么办?” 沈碧落也想如此问。 她低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不要慌张!” 阿暮看她这样,倒觉得她比自己更加慌张。 沈碧落盯着阿暮,问道,“他怎么来了?” “是啊,他怎么来了?”阿暮也有此疑问。 沈碧落翻了个白眼,抱着侥幸心态问,“他一个人来的?” “不是!”阿暮道摇摇头,“随长乐公主的车架来的,国公爷不在,大夫人让人过来禀明老夫人,我听到的!” 沈碧落松了口气,怪责道,“你这丫头,说话也不说全!” 她拍拍胸脯道,“放心,估摸着是陪他meimei过来的,我们躲着点便是!” 阿暮一想也是,虚惊一场,她伺候着沈碧落起来,两人往西亭躲去,总归他们亲家家常,与她一表小姐何干。 老太太生活简单,院子里也没什么繁复摆布,西亭就是个简单的四角亭,周围种了些矮灌木,花圃中间只一棵矮松,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看着甚为荒凉,寻常没人来,老太太也没发话,花匠就没花什么心思在上面。 她溜达着绕了一圈,着实奇怪昨日那厚布帘子是怎么挂上去的,阿暮在石墩上铺了软殿,拢了拢披风,唤道,“主子,过来坐会儿!” 沈碧落点点头,走进亭子,又绕了石桌一圈,连一丁点碎瓷瓦片都未瞧见,嘴中啧啧称奇。 阿暮不明所以,探问道,“主子在找什么,奴婢帮你!” 沈碧落笑着摇摇头,坐了下来。 外面太阳虽大,可这亭子四面透风,沈碧落只能也拢了拢披风,缩了缩脖子。 张怀之都走了,这两人应该也不会久留才是。 其实有这等想法的不止她一人,长乐一听驸马已经回去了,老太太又生龙活虎的,着实不像生了病的人,只能礼貌的招呼两声,与乔氏这个婆婆客道两句,剩下的就显得意兴阑珊,但兄长不着急走,反倒是坐下来喝了茶,她总不能扫兴,说要回去吧。 乔氏当然喜欢长乐这个给她倍长面的儿媳,恨不得她日日来国公府走动才好,可今时不比往日,她更怕公主发现松柏苑里的那位,进而产生什么不好的猜疑,是以,相较于往日,今日反倒有些应付了事。 老太太面见先皇时,都能不卑不亢,更何况是面对小辈的王爷公主,尽了该尽的本分,行了该行的礼,客气且疏离。 在场唯一兴奋的大约只有张乐瑶,她兴奋的拉住长乐撒娇,眼神却止不住的往秦子墨方向瞥去,两腮粉红照人。 长乐自是看出来这丫头春心萌动,若是旁人,她也乐得成全,可唯独眼前人不行,且不说他已娶了妻,就单单皇亲贵胄一点,国公府也担不得这份荣宠,一儿一女都与皇族结亲。 秦子墨自不理会这其中的暗涌潮动,国公府人丁简单,来时他特意多问了长乐一句,驸马爷是不是就一个meimei,长乐应是,只多嘴了一句,以前还有个表妹养在府中,但从未见过。 他进来时故意拖沓,左右探寻,也没找到想要的答案。 “本王听说驸马爷还有个表妹也养在府中,为何今日未曾见到!”他状似无疑的提起。 几人面色各异,乔氏刚想说话,却叫老太太抢了先,乐呵呵的介绍道,“王爷倒是赶巧了,我这外孙女前几年养在她姑姑那儿,前些日才刚回来!”又转头吩咐孙嬷嬷,“她这丫头估计又去哪儿躲懒了,你将她喊过来,总要见见她公主嫂嫂和王爷的!” 孙嬷嬷应了声,退了出去。 乔氏有些惶恐,偷偷瞄了一眼公主,却见她瞧着陈王,若有所思,一旁的瑶丫头却是满脸愤恨,她暗叫不好,那厢已然开口,“王爷,表姐她出身低贱商户,您还是不要见了!” 老太太还未发火,乔氏却先抢声,“住口!” 她面有菜色,转而朝秦子墨施礼道,“瑶儿她口无遮拦,让王爷见笑了!” 若是寻常,秦子墨自然不予理会,可张乐瑶那句商户之女让他基本确信,国公府的表小姐多半就是沈碧落。哪怕他心中对她稍有哀怨,却也看不得别人辱她。 此时,他就不想息事宁人,冷冷讽道,“本王听闻国公府甚重礼仪,今日倒是受教了!” 乔氏脸色乍变,有些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只能暗中给了女儿一记飞刀,让她闭嘴。 老太太无视乔氏投过来的求助视线,面色一派平和,瑶丫头若继续这般放肆,只怕将来要辱及国公府门风,还不如趁此让她看清,回去好好教养。 长乐也不是第一次见张乐瑶口无遮拦,早将她定性为草包,只今日在皇兄面前,她也这般不知礼义,实在令人无语。她一时很难想透,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与驸马爷之间何以如此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