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不光是魏氏和其他下人,便是面如死灰的青柳都吓了一跳。 “青柳这丫头,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立哥儿面前晃,还时不时地给他绣个帕子,送点羹汤。世子的小厮不止一次跟我禀报过这事了。我碍于二弟妹你的脸面,以前也听你说过要把青柳留给二少爷做通房,这才一直隐忍不发作。前儿个我发现世子看那种话本,又担心他受不住青柳的诱惑,弄得跟二少爷兄弟阋墙,这才想给世子选个通房。没想到,今儿个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大夫人说着,看向青柳,冷冷问道:“青柳,你老实跟我说,你今天想爬的是世子的床,还是二少爷的床?” 青柳哪里敢说想爬的是大少爷的?她现在一家子全要指着二夫人救命呢。 她哭道:“大夫人,我谁的床都没爬,我也没勾引过谁。前段时间是大少爷夸我帕子绣得好,央我给他绣一个。我只是丫鬟,主子怎么吩咐我怎么做,自然不能拒绝大少爷,所以才绣了帕子给他。不信您找大少爷问。今天是我喝醉了酒,不知怎的竟出了二门,走到了二少爷卧房,犯了大错。我真不是有意的。” 赵靖安院里那个帮青柳穿衣服的粗使婆子可不是二房的,而是大夫人派过去的,这会儿作为人证一起跟过来了。 她听了青柳这话,立刻啐了她一口:“呵,你喝醉酒走错了房,还把自己脱的溜光躺在床上,见了二少爷进房就扑过去,骗谁呢?” 第140章 打消怀疑 青柳终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听到这话羞愤欲死,涨红着脸嘤嘤哭了起来,用手捂着脸道:“我没有,我没有。” “那要不要问问二少爷?”婆子问道。 青柳没敢再说话了。 大夫人这才转向魏氏:“知道我讨厌青柳什么吗?她明知道自己是你给二少爷留的通房,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掂记上了世子,整天在世子面前sao首弄姿,想把兄弟俩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二夫人你想看着他们兄弟俩为了这么个女人反目?这种女人,我不把她打死都算好了。现如今网开一面,只想杀鸡儆猴,你还想怎样?别忘了,这个家不是你当是我在当。” 说着,她恶狠狠地吩咐婆子:“把她们关在柴房,不给喝水,不给饭吃。明日午时行刑。” 说完这话,她看都不看魏氏一眼,领着周嬷嬷等人扬长而去。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把青柳娘儿俩往柴房里一推,锁上门,便守在了门口,目光还不停地在魏氏脸上逡巡,那样子倒像是担心魏氏来抢人似的。 李嬷嬷一路跟在魏氏身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时也不敢作声。 魏氏被大夫人说得又气又恼,转身喝道:“走,回去。”心下却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因为青柳勾引了大少爷,朱氏才如此生气,不光对她不假言辞,也不肯松一点口放过青柳。 人都有逆鳞,大少爷就是朱氏的逆鳞。朱氏对赵靖立的看重,再没人比魏氏更清楚。 朱氏想重振侯府,希望就在孩子这一代身上。赵靖立作为世子,自然被寄予了极大的厚望。 这些年朱氏一直重金请武功师傅和同进士教导孩子们的武功,她打算在赵靖立十六岁的时候送他去一位长辈。只要那位做高官的长辈看中赵靖立的能力和武功,举荐他到皇上面前或军营任官职,那么赵靖立的前程就一片光明。 有了职位,再娶个门第相当甚至出色的好妻子。那么赵靖立以后绝对比父亲和叔叔们要强。 可要是赵靖立在女色上栽了跟斗,名声传出去,不光那位长辈不会给他机会,想结一门好亲也会困难起来。他这一辈子,怕是得毁了。 所以朱氏因为青柳这事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弄清楚这原因,魏氏轻轻吐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朱氏怀疑她,关青柳一家三口一晚上,还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要是表现得太紧张,反倒要惹朱氏怀疑。 这么想着,她回到二房,重新洗漱后睡下了。 大夫人却一晚没睡。她回到大房自己的房间吹熄灯火坐了一会儿,等万籁俱寂时,便由周嬷嬷和彩蝶陪着,从后门去了后面一间屋子里。 刚才出面抓青柳、把她关进柴门刘婆子,早已按大夫人的吩咐等在那里了。 屋里的灯芯被掐得细细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四周的门窗都用布帘挡着。人在外面,基本看不到这屋里亮着灯。 “你跟岳嬷嬷两人,去柴门把青柳和李木家的分开审,就审她们为魏氏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告诉她们,如果她们老实说,我明儿个叫人轻轻打,打完之后天没亮就悄悄放她们一家离开,还奉送一百两银子。她们说的,叫岳嬷嬷记录下来,让她们按手印画押。” “是。”刘婆子应了一声。 大夫人没说如果这娘儿俩不招供如何,刘婆子作为府里行刑多年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刘婆子问道:“如果她们问起李嬷嬷,老奴该怎么答?” “如果她们愿意说,我可以放李嬷嬷私下里离开侯府。至于李嬷嬷愿不愿意走,走不走得掉,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刘婆子点点头,见大夫人没有别的吩咐,她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刘婆子走后,大夫人没有离开那间屋子,而是直接在屋里的软榻上歇息,周嬷嬷和彩蝶在屋里各自找地方打盹儿。 过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刘婆子才回来,递给大夫人一张纸。 大夫人看了看,上面罗列着许多琐碎的事,却没有换孩子的只言片语。 她失望地闭了上眼,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按魏氏那多疑的性子,如果李嬷嬷一家知道她换孩子的事,她早就灭口了,怎么可能让他们活到现在? “送他们一家到我名下那座空置的小院里去。我已叫朱家派了人在那里守着了。你送去就回来。进出小心些,别让人发现。”大夫人叮嘱道。 估摸着今晚要动手,大夫人早把守门和守夜的人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而且因为二老爷、三老爷是庶出,魏氏和苏氏的出身以前也不怎么好,两房又不敢闹分家,因此整个侯府多年来,没有多少矛盾,下人们都有些傻白甜。这个时候搞点阴谋,还真没多少人能发现。 怕就怕魏氏起了疑心,派着人盯着她们。 “还有,你们守了上半夜了,让伍大家的和钱婆子守下半夜。你临走前给她俩下点药,待她们睡着了再把人弄走。”大夫人又道。 “是。”刘婆子听到这个吩咐,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那伍大前段时间跟三老爷走得极近,钱婆子也跟二房李嬷嬷私下里交好。她早就提醒大夫人把这两人换掉了。她们可都是守门、值夜巡逻的人,负责的是内院的安全。有了这两个有外心的,内院可就不掌握在大夫人手里了。 不过大夫人听了她的提议,一直没动。 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呢。 “走吧,回去睡觉。”看着刘婆子离去,大夫人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明日早起,魏氏看到人不在了,肯定得跟她闹起来。她虽能往伍大家的和钱婆子两人身上推,但争吵一场是少不了的。她现在需得养足精神。 嗯,明日早上还得把三夫人苏氏给拉上,多个人挡挡炮火也是好的。 …… 侯府的热闹,许熙虽没看见。第二日早上青枫来给她送东西的时候,她还是知道了。 “大夫人厉害。” 许熙是真心佩服这些内宅妇人,手段端的厉害。平日里极为正派的大夫人,没想到使起手段来也能这么牛逼。 不过她真的好喜欢大夫人的这份强硬与手段。 第141章 盯上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大夫人这样,这才是最佳并肩作战的好队友呢。 青枫就属于傻白甜那种。她虽略略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但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大夫人搞出来的,也不明白许熙说这话的含义,只以为自家姑娘是在表扬大夫人坚持原则,能顶住二夫人的压力责罚青柳。 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只关心自家姑娘:“姑娘您在书院里怎么样?吃得好睡得好吗?” “好着呢。萧夫人特地关照了,让书院的嬷嬷陪着我,护我安全;又派了小茹姑娘来伺候我。刚才还送了丰厚的早餐给我。你回去跟老夫人、大夫人说,不用担心我。” 因今天是旬休,书院里内宿的姑娘昨晚全都由家人接走了,整个书院都空荡荡的。 好在书院里巡逻守门守院子的婆子都在;萧夫人也重金委托书院里的两个婆子照顾许熙,小茹昨晚呆到她上床睡觉才离开。 昨晚的晚餐在银楼里解决,早餐是小茹特意叫人做了送过去的,所以她的生活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前世在外面读书,独自生活多年,许熙的生活技能是全点亮了的。即便没有这些特殊关照,许熙也照样能过得很好。 许熙说着,就开始赶青枫走:“行了,你回去吧。我要去银楼了,王府的马车来接我了。” 青枫顺着许熙的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一辆华丽大马车正停在了旁边,一个穿戴比她强许多的俏丽丫鬟正从马车上下来。 “那姑娘,奴婢回去了。” 看着青枫跟被抛弃的小狗一般耷拉着脑袋上了马车,许熙实在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走吧。”她上了马车,去了银楼。 这辆马车是萧夫人的。不过不是她自己常用的那辆,而是备用的。看样子还很新。 “徐东家,黄掌柜,您二位看清楚了吧?刚才进那扇门的确实是许姑娘,小人没有看错吧?”裕隆阁守门的伙计对徐信达和黄兴道。 前阵子斜对门生意红火的绸缎铺忽然关门取了匾额,之后陆陆续续不断地有人出入那里,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在重新布置店面。这让裕隆阁的人很好奇,去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徐信达这座裕隆阁是从他爹那儿传下来的,存在也有三、四十年了;对面的绸缎铺也是个老字号,开张的时间比他们裕隆阁还早。那里的新老掌柜,徐信达和他爹都认识,见了面彼此也打招呼。他们都知道这个绸缎铺的东家是京里的贵人,至于是谁,他们问过,掌柜却不说,他们也没敢再打听。 可这样的铺子,忽然就关了门。而且掌柜都没跟他们打声招呼就悄没声息地不见了。这叫徐信达心里实在打鼓,也不敢过多地去打听对门的情况。 可没想到昨日傍晚,守门的伙计竟然来禀报说,他们看到了来店里卖首饰图的许姑娘出入对门。 这位许姑娘,上次她自己交了底,黄兴也通过二公子的人去查证过了,她还确实是绥平侯府的小姐。不过是庶房的,而且身世离奇,被抱错养在乡下,近日才被接回侯府。如今正在北宁的女子书院念书。 跟这位许姑娘对换身份的,正是二公子衷情的那位绥平侯府小姐赵如语。 这让徐信达和黄兴心里更疑惑了,便想亲自辨认一下。想想今天书院旬休,两人特意在楼上靠窗的位置坐着,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瞧见了这位许姑娘被一辆华丽马车送了过来。 “这是哪个府上的马车?”徐信达问黄兴。 黄兴瞧了半天,摇摇头:“没有标志,不清楚。但能置办得起这样的马和马车的,非富即贵。” 那马十分神骏,没有一千多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这家却舍得用来拉车;那马车亦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的,用工精致、车身上的布料亦是精品。不要说一般的富贵人家,便是绥平侯府自己都置办不出这样的马车。 平南侯府倒是置办得出,但也只能置办一两辆,多了就承受不起。置办起来后也只有平南侯或侯夫人才有资格坐。大公子这个世子也还勉强够得着;二公子却是没资格坐的。 由此推断,新开的店面的主人,身份必然比绥平侯府甚至平南侯府更高更有钱。 “那咱们要不要把这事跟二公子禀报一下?”徐信达又问。 黄兴想了想,本来想否定的。毕竟什么都没查清楚就上报,显得他们特别无能。 但一想这位许姑娘跟赵如语姑娘的关系,以及上次二皇子和五皇子来,对这位许姑娘画的首饰图似乎挺感兴趣,黄兴摸摸胡子,还是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写封信给二公子。不过在未收到二公子命令之前,谁也不许妄动。”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徐信达一眼。 徐信达忍着怒气,讪笑道:“那是自然。京中贵人,盘根错杂,没搞清楚情况前妄动,就是给二公子招祸。” “徐东家要是家中无事,就劳烦在店里帮忙照应一天。我得在这儿看着,看看对面的铺子还有没有什么人来。”黄兴道。 “行,那我今日就留在店里。” 黄兴说是在那儿看着,果真在那里呆了一天。除了上茅厕,一刻都不曾离开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