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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角度来看,她那一推是有可能让他撞到桌角,但她的全力也就相当于对方的三分力……这也不算推卸责任吧? “喂,你,真撞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她觉得这男人低垂的脸越来越惨白,似乎连背都挺不直,那紧蹙的眉头把痛觉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给我倒杯水。” 秦商抬眸瞥了一眼,见其绕着桌子走了几步,与他却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没了兴致:“这时候知道怕了?没能如你愿,撞不出什么大问题,只是胃里烧得难受。” 这种醉酒滋味,十次赴宴有八次要经历,今日大概喝得超量,捱到处理完小五的事,此时竟有些扛不住。 梁辛听他放软了语调,似乎有意解释宽她的心,才暗暗放松了点防备。 刚才动手时没考虑后果,忽略对方是个走路都飘忽的醉鬼。万一撞到后脑闹出人命,她这杀了秦家未来家主的凶手…… 还不知怎么死呢。 “既然难受,赶紧回去找人伺候,该吃药就吃药,该休息就休息。”赖在她这里又算怎么回事?她真做不来那些伺候人的事。 可念在这货包她吃住的份上,就算是同情可怜他,一杯温水还是能给他倒的。怎么说也算来者是客,这点礼数她可以有。 回去? 秦商讷讷地接过那杯小心翼翼递来的水,满腹皆是无尽的惆怅与伤感。 这些年总有人叫他回去。 可他该回哪里去?秦家有屋宅无数,却无一是他想回的。 “小五与你说了多少?他应是未将府里的情况都告知你。妾在秦府属各自私有,小五孩子心性,今日说过的话明日就忘,你不必放在心上。”若她有意想通过小五翻身,也不会有好下场。 别个来要人,他或许会考虑,但幼弟的前程关系到整个秦家,那些龌蹉、有悖人伦的东西,不该沾上一星半点儿。 他按了按钝痛的额角,微哑的嗓音透露他的不适。 从书童与婆子们的话中,他听出太多破绽,以至于熬不到明日就寻了看孩子的借口,实则不过是想来亲自查证。 这女人若当真不安分…… 他确实还未想过如何处理。 “他没和我说什么,你们秦府的事我也一点都不想知道!什么私有共有?我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你秦府的妻子也是个人,你们秦家懂不懂人权与尊重?真是仓——” “仓了天了?” 梁辛的感慨惊叹还没说完,被秦商冷不丁地打断,“你这是从哪学得乱七八糟的话?” 他记得清楚,两个婆子说她们离得远,只听见姨娘在屋里一连惊叹了三次“仓了天了”,像是被什么吓到。 她的言行举止、脾性喜好甚至口味都有翻天的变化,却从未踏出月亮门一步,叫人如何不疑虑? “你知道那么多,还需问吗?” 即将说出来的口头禅被别人补上,梁辛唯有冷笑相对,自己果然是在他人的监视之中。 就算没那两个婆子,林叔林妈也能掌握她的基本情况,反馈给主子是理所应当。 谁叫她们母女只是两只笼中鸟。 “你想回府吗?” 秦商灼灼目光锁住那张似陌生又熟悉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不只惊到秦商自己,更吓得梁辛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直接蹦出院墙逃之夭夭。 “回你个头啊!” 她顾不得防备窜到桌前,正面迎上他的视线,严肃严谨地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几分醉意几分清醒,但请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比起去你们那个富可敌国的秦家,我宁可带着孩子在这院子里把牢底坐穿!你可以不在意恶性风评,置他人的异样眼光不顾,但我有我的道德底线,也不希望我女儿因为有那样不堪的家庭背景而被人看不起!” 小毛曾担心孩子在乡下长大嫁得不好,在昨晚得知秦家的畸形家族链后,她庆幸小猴子她娘被扫地出门。 这秦家真是仓了天了! 她曾经以为,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外加光明正大夜宿妓院,这种自大自私让人难以接受。 但她没料到自己竟会碰到一个更爆炸性的重口味!兄弟共妻什么概念?这不是小H文的框架主线吗?! 虽然她顶多算是这种文里的小女配,但一个变态可以绕着走,秦家却有一窝……她还是珍爱生命努力远离变态吧。 “你真不愿回去?就这么不喜秦府?” 秦商半支着脑袋,迷离的双眸看似醉意浓郁,他却十分清楚此时内心的震撼。 她早该清楚秦家的一切,为何时至今日才显露这份极端的惊诧与……厌恶? “你真想听实话?” 梁辛拉开一张椅子,大刀阔斧地坐下,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会儿,清了清喉咙,道:“其实你们秦家这种变……这种特殊的婚姻关系我也是听说过的,在文化普及很弱的偏远地区,也存在一些思想落后的家族为了杜绝经济分化而想出共妻之法……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习惯,简单地说,但凡有文化讲文明懂经济的人,是做不出这种愚不可及的丢人事。让他人笑话不说,还祸延子孙,而且容易得病!会满盘皆输的病。” 说到“得病”二字,她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惹得秦商不悦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