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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求名起身道谢:“有劳莫掌门了,不过,一间客房便够了。” 我听了他的话,猛得转身看他。若不是有面纱遮着我的脸,想必此时人人都能看到我盛怒的脸色。贺求名却完全不考虑我的情绪,只是伸出手来抓住了我的左手,笑着道:“你也累了吧,我们早点休息吧。” 莫道看着我们两个,边笑边说:“好,一间便一间,两位这边请。”说罢,便吩咐一名弟子带我们去客房。 一路上,我都忍着怒气没有发作,直到进了房间,关上房门,我才一把将他推开,破口大骂道:“我早知道,你跟吴衍风便是一路人,都不是好东西。” 贺求名听我骂他,倒是没有动怒,只是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对我说道:“今夜咱俩都不用睡,一会儿,等着看场好戏便是。” 我还是难消怒气,理都不理他的话,随手抓起五斗橱上的一只花瓶,朝他扔了过去。他却一伸手便接在手里,一面擦着上面的灰尘,一面说:“你凶巴巴的样子倒是与她有几分相似。” 我知道自己伤不了他,也赶不走他,便转身想开门出去,贺求名却追了上来,拦在了我的面前,低声说道:“你就不能再忍耐一会儿吗?都说了,片刻便有好戏看了。” 还未等我开口,便听有人敲门,贺求名拉着我跑到床边,转身又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懒洋洋地开口问道:“哪位啊?” 门口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女子声音:“我家掌门让我送宵夜来给两位。” “不用了,代我谢谢莫掌门,我俩赶路劳累,已经睡了。”贺求名睁着眼睛撒谎,脸上毫无愧色。 那女子说了句“好的”,便不于多言,踏着步子走远了。 我们两个在黑暗里就这么并排坐在床边,谁也没有说话,我虽然又累又困,却丝毫不敢松懈,强打着精神支撑着。 也就是两三柱香的时间,门外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贺求名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明白他的意思,看来这莫老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我想着那些人大概是要往屋里吹迷香之类的东西,于是赶紧捂住了嘴巴。却不料半天也没人从窗户里伸进个管子来,反倒是门外“悉嗦”声不断,像是在搬运着什么。 门口又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贺求名将两个枕头塞在了棉被下,拉着我的手,一跃便跳上了房梁,捂着我的嘴,轻轻在我耳边说道:“待会儿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出声。”我没说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门口敲门声忽然停了,窗户被捅了个洞,一只眼睛望了进来,在屋里仔细地观望着。不一会儿,那只眼睛消失了,就听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我原以为他们会吹迷香进来,却不料很快,那些人停止了说话,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我搞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便拉拉贺求名的衣袖,想要开口询问,却见他摇了摇头,我只能将话又咽了回去。 门外面突然有了一片亮光,夹杂着“噼噼啪啪”的声响,丝丝的烟雾透过门缝流了进来,可以嗅得出来,是柴火燃烧的味道。到这一刻,我才算明白,他们在门外忙活了半到,究竟想要做什么。原来竟是要放火烧死我们。 我将头凑向贺求名,轻轻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贺求名倒是毫无畏惧之色,回答道:“还能怎么办?冲出去呗。” 说完这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搂着我的腰,往上跳起,竟是从屋顶破瓦而出了。那冲力实在太大,瓦片被撞碎了许多,碎片夹杂着灰尘落在我的头上、身上,狼狈不已。 屋顶上瓦片林立,不似平地,我刚站上去,便重心不稳向一侧倒去。贺求名又抱着我,跳下了屋顶。脚刚一着地,便“呼啦啦”地围上来一群人,像是要置我们于死地。直到这会儿,我才看清楚,原来我们住的厢房外侧竟被堆上了许多柴火,此刻正借着风势烧得旺盛,吐出红红的火星子来,“噼哩啪啦”的爆子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楚。 这莫道倒也舍得,为了烧掉我们那一间厢房,竟将整个一片儿房子全给烧着了,他与贺求名有什么大不了的怨仇,不惜下这么大的血本? 那些杳城派的弟子只是围着我们不停地挪着小步,却一个也不敢上前来出招。贺求名放开了放在我腰上的手,凑近我耳朵细语道:“怎么样,好戏开演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呢,人家虽是演了一出好戏,可咱们也是剧中人,想不演都不行,算起来,还是主角呢。 我没接他的话茬子,看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似乎也不打算一齐攻上前来,便顺手拍起了头上身上的灰尘碎屑。 正当我独自忙活时,莫老头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贺求名,看来这么一把小小的火确实烧不死你啊。” 我抬头一看,莫老头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有周围被一大群弟子包围着,隔着我们很远一段距离,生怕贺求名手里的剑不长眼,一下便刺穿他的老身子骨。 “过奖过奖。”贺求名笑着摇摇头,指着那一大票杳城派的弟子,大声道,“莫掌门怕是已出动了贵派的全部精英了吧。如此大的阵仗,也太给贺某面子了吧。” 莫道想必也听出了贺求名话里讽刺他技不如人,要靠手下门人撑场面的意思,脸色很是难看,转而又装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大骂道:“你拐带武林盟主孙家的小姐与你私奔,简直无耻至极,不杀你天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