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细瘦的胳膊爬了上来。 光滑的皮在月光下泛着几点光亮,小白蛇从她按着草地的手上慢慢爬了上来,一只小脑袋就这么探到她前方与她静静对视。 她终于没忍住失声叫了出来,小白蛇直接探到了她面上,湿冷的皮肤与她轻轻触碰。 她抬手捂着嘴,惊吓的清泪都不由自主滑了下来,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慕明韶将她从地面拉起来时,她照旧不停哭噎。 她委屈,却不敢后悔。 小白蛇顺着慕明韶扶起她的手缓缓爬到了他身上,只是那脑袋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她, “它倒是喜欢你。” 清冷的嗓音如幽林间潺潺的清水传出,慕明韶俯身接起差点掉落草地的包袱。 “我……我不要它喜欢……” 她吓得语无伦次,只顾慌忙摇头。 面上的清泪被月光映出几点光芒,哪怕哭得这样凄厉,模样竟依旧不受损。 慕明韶食指轻抚小白蛇的脑袋,下一瞬,那小白蛇又顺从地落了地面。 被拉进林间那个破旧不像话的小屋时,谢依依依旧没能从刚才的惊吓之中走出来。 欠下慕明韶的恩情再多,接连经历这些事,也实在受不住。 慕明韶一路将她拉到了床边,随手甩下包袱,面对谢依依这副哭红了双眼,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嗓音难得有了几分温度,“累了就歇下。” 谢依依乖顺地点了点头,将要坐上床榻时,又猛然起身揪住了他的衣袖,“我想沐浴……” 轻柔的嗓音如蚊吟一般,她自己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外衫沾了尘土,身子又出了层薄汗,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知晓慕明韶垂眸望着她,脑袋几乎都要埋进胸口。 “这里可只有凉水。” 半晌,慕明韶才答了她这句,她连忙摇了摇头,“凉水也没事。” 刚才被那小蛇惊出一身冷汗,里衣领口黏着脖颈,实在算不上舒服。 慕明韶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纤长的手指从包袱中取了一身亵衣亵裤塞进了她手中,“等着。” 这便是应允了。 顾不得她其他,到底是今日里唯一顺了她心意的事,连忙抱着衣裳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慕明韶带了盆凉水回来。 她用手指轻轻碰一下,便凉的彻骨。 但到底时慕明韶打回来的。 以往的叶瑾安对她算得上温柔,如今的慕明韶也算不得苛待。 她抬起一双白嫩的手,缓缓解了衣衫,心中依旧想不明白 ——慕明韶这样一个人,缘何来得那么大的野心。 一日奔波,哪怕衣裳布料再好,也磨得她腿间蹭破了几块皮,露出大片触目惊心的红,沾着水的毛巾一触便疼。 她紧咬着一口贝齿才将身子全部擦了一遍。 慕明韶身量比她高许多,素白的里衣穿上身子便盖住了大半的大腿。 亵裤她便不想穿了,腿间的伤口一触就是浑身打颤的刺痛。 慕明韶听着动静回来时,就见谢依依一双白皙细长的双腿露在外头,就要拉过一旁的被褥盖上。 而他给的那条裤子老老实实躺在一旁的木桌上。 他冷着一张脸拿起裤子丢到了床上。 嗓音低哑冰凉,“穿上。” 谢依依闻声动作一滞,呆愣愣望着他。 她正侧着身子,一只胳膊抵着床榻,过大的领口就这么滑了下来,露出雪白的右肩,又被滑落的一头青丝半遮半掩。 “穿上。” 他斜睨了眼自己丢在床榻上的裤子,嗓音微微加重,也更哑了几分。 谢依依终于回过神来,松了手中被褥,拿起那条亵裤,却又不动弹了。 就这么仰起一张蹙起眉头的白嫩小脸,樱唇微启,语调委屈,“腿疼……” 刚哭过的眼尾还泛着红,这会儿又莫名其妙沾上了几点泪光。 他自然知晓,估计又是想起以前那些事了。 心下一沉,他直接拽着人胳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嗓音低凉,“你是望了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了?这么盼着自己失身。” 谢依依面色微愣,反应过来,双腮才泛起两抹慌乱的绯红,抱着亵裤连绣鞋也忘了套上,直接下了床,从开着的包袱中取了那青花小瓷瓶,坐上先前的桌边,认认真真抹起了伤口。 这膏药再如何神奇,也不至于恢复的那么快,她手指头被烫伤的地方还躺着两道红痕,一碰就疼。 是以她刚才便也没想着涂上膏药。 可刚才慕明韶冷然的言语实在吓到了她,抹上伤口,到底明早能好受一些。 她掀开里衣,白嫩的手指沾了膏药小心翼翼涂抹着伤口,可灼烧了一日,哪怕膏药清凉,这么碰上去,依旧疼得很。 慕明韶抵着床边的柜子,看着谢依依手下动作,分明普通,只是里衣不时翻起,什么都瞧不见,却又处处透着yin靡之意。 瘦削的肩膀不时抽动。 还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倒也是他刚才领会错了意思。 心底再度升起一丝躁意,他快步到了谢依依跟前,将那小瓷瓶夺下,言语中多了几分指责: “怎么这么娇嫩?” 第十一章 她也不想如此。 幼时她还盼着自己是与兄长一样的汉子,能跟着他一道出门去野。 可是不行,年岁越长差距越显。 谢依依视线停留在被夺走的那个小瓷瓶上。 眼泪在眶中打了半天转,这会儿却憋不住从泛红的眼尾挤了出来,樱唇半张着,半晌未说出一句话。 柔软的青丝正散乱地搭在肩上,一直垂到腰下,她一低头,发丝末端便搭到了白皙如玉的腿上。 更衬得那伤口有些触目惊心。 未流多少血,却是一大片的红。 “去歇着吧。” 面对垂危的病人也不曾升起过的恻隐之心这会儿缓缓涌了上来,慕明韶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嗓音也柔了两分。 他伸手越过谢依依,去取了静躺在木桌上的亵裤。 却被谢依依拉住了衣袖。 葱白的两根指头沾了淡黄的药膏,就这么柔柔地拉着他的袖口。 墨黑锦袍袖口处用金线纹着麒麟图案。 慕明韶自个儿都还是头回打量起了这个图案。 谢依依的手指细长纤白,小巧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可人。 他倒忆起了她头回给自己剪指甲的模样,笨得很,还将指尖弄出了血。 他干脆强硬地将衣袖抽了出来。 谢依依神情却又慌乱几分,哽咽带着哭腔的嗓音有些急促,“我……我先换上…” “明日再说。” 不容置疑地丢下这句,慕明韶捏着亵裤冷笑一声。 那嘴角的笑意让谢依依心头一冷,却偏偏又想起他刚才更令自己惊恐的一番话,“那你刚才说的……” “随口一说。”慕明韶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语,一手捏着瓷瓶,一手捏着亵裤,正要转身之时,又被谢依依揪住了衣袍一角。 他皱着眉正要再说,一回眸却见她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望他,“药膏还未涂完。” 她顿了一顿,忽地反应过来,他现在这样做,好似在关心她一般。 “你……” 说着又是一顿,她不知道这会儿该如何称呼这人。 以往她亲昵地唤他瑾安,现在却不行。 夫君、相公,她还不曾试过。 白玉般的面上添了一抹羞赧,她还是垂下眸子试探般唤了一声,“夫君…应当还是念着夫妻之情的吧……” 神情、眼眸全都透着期待,慕明韶握着小瓷瓶的手微微发热,正要递出时,却又倏然收回。 他难得的心软竟叫这人得寸进尺了。 他称得上是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瓷瓶掷回了包袱之中。 尤其在谢依依震惊的面容之下,她仰着面,下巴微抬。 慕明韶顺势伸出两根指头捏住了她瘦削的下巴,嗓音不似刚才,透着丝丝凉凉的冷意: “念不念着你当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