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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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忆柳想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检查了一下胸口上的纽扣摄像头,发现传输作用虽然失效了,但是最基本的录像功能还能运行。 她拨弄两下把录像打开,对着每一个玻璃罐子里被浸泡的异种人,把他们全身上下都拍摄下来,这些都是以后研究的珍贵资料。 她越看越觉得心惊,因为这些人的肌rou不但处于一种高度的饱和和扩张之中,似乎还因为一些什么愿意处在一种剧烈的痛苦之中。 忽然,又是一声拍玻璃罐子的声音响起,把她吓得魂儿差点飞出去。 她猛地转身,发现其中一个玻璃罩子里的进化人是苏醒的状态,并且断断续续的撞击着眼前的玻璃罐子,她之前听到的沉闷敲击声也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印忆柳摸索着手里的空空的匕首剑套,给自己壮壮胆子,慢腾腾地挪动到了那个罐子的旁边。 罐子里的是一个男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撑破成了一条一条裹在满是肌rou块的身上,他的上半身是一具人类的身躯,在源石导出液的催化下已经变得很强壮。 当印忆柳的视线落到他的下半身时,才看到这个男人从肚子往下是两条兽类的腿,大腿连接着异常强健的胯骨,被灰黑色的绒毛覆盖,小腿极为纤细直至下面的双脚——像马蹄一样的双脚。 他的头顶顶着一对弯曲的灰黑色犄角,任凭印忆柳怎么 回想,也想不出和他异种的生物到底是什么种类。 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撞一下玻璃罐子,半睁开的眼中尽是痛苦和哀求,此时隔着玻璃看着印忆柳,嘴唇微张说着什么。 印忆柳辨别了很长时间,才隐隐听到两个模糊的字词:“救我……救…我” 她心有不忍,摸了摸身后的赤兔,如果贸然出手一定会惊动这地宫中的守备者,可是眼看着这个可怜的异种人被关在玻璃罐子中受尽折磨,她也做不到扭头就走。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包在帽子里的耳朵动了动,还没分辨完毕身体便先行动,手臂一把扒住了周围的墙壁往上一带,从一个个洞口爬的飞快。 等声音近了,她也离那玻璃罐子很远了,就近闪进一个洞口之中。 洞口里有一个被套着脖子的小男孩儿,应该是今天和她同一批进来的。 声音在两分钟渐渐大了起来,除了有人的脚步声外,还有“呲呲”的摩擦声,她屏住呼吸伸出一点头,用一只眼默默地看着外面。 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从甬道里走了进来,前面一个是个男人,他身上脸上都是凝固的鲜血,此时手中抓着一个黑乎乎的毛爪子,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他抓着往前拖动。 等两人都走到了玻璃罐子跟前,印忆柳才看清了他们的全貌。 后面跟着的那个她认识,是那个把他们接来的那个黑衣女人,此时脱离了幻境再去看这人,她发现了有些不一样。 这个女人是黑衣黑发,眼睛上有一层东西覆盖着,看不清她的眼珠,而从眼中往脸颊两边延伸的是翅膀一样的黑色羽毛,除此之外她的额头上有一条细细的缝隙。 果然刚刚那圣洁的形象是因为幻境使然。 而另一个是印忆柳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他身上鲜血淋漓地显得有些恐怖,就像个刚刚屠杀归来的恶人,他扭过头时,印忆柳能看到他的双眼是纯白的,没有一点黑眼珠。 这两个诡异的一男一女根本就不像个人类,印忆柳猜测这应该就是武威戎从各地招来的堕落者,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男性堕落者手中拉着的是一只变异蝙蝠的爪子,那蝙蝠的体型很大,几乎有一个人 还多那么大,绝对算得上是个巨无霸。 而此时这变异蝙蝠就静静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这次折腾的时间挺少的,这么快就异种成功一个,难道人类幼崽更容易异种。”白眼球的男人语调平静,脸上的肌rou也没什么起伏。 忽然,他身前的玻璃罐子里,那个半人半兽的男人又撞了一下,嘴里喊着“救我”,这有些异样的举动让男人起了疑心。 他直起身子,有些恐怖的眼睛慢慢地环顾着周围的洞窟,印忆柳捂着嘴缩在洞里,心跳的飞快。 她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因为那个男人的举动而怀疑,又会不会找到她,但她现在真的很害怕。 过了半晌,两人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渐渐放心。 从二人的对话中,她得知了一些极乐教的隐秘,越听越觉得震惊、觉得毛骨悚然。 每个玻璃罐子的装着的都是异种成功的进化人,但对于堕落者来说,拥有人类意识的异种人算不得他们的同类,武威戎真正的意图并不是制造异种人,而是制造堕落者。 他似乎有什么能力,能够配合源石的导出液,去把异种人身体中人类的意识抹杀,催熟体内变异生物的意识。 而这种工作往往需要大量的人体实验。 因为不是每个人被变异生物咬死或者吃掉都会那么幸运的被异种,往往制造出一个异种人,死在变异兽口中的人就有几十上百,残酷的厮杀要经历好几天才能成功一个。 至今为止他们成功制造的异种人就只有玻璃罐子里的几个,和两个爆体而亡的,还没有一个堕落者成功的被人造出来。 就是眼前的这只变异蝙蝠,也是撕咬了近二十个年轻的生命才异种成功,现在就要顶替爆体而亡的那个异种人,被装进空的玻璃罐子,注入源石导出液抹杀人类意识。 巨型的变异蝙蝠被绯红色的液体灌满后,在玻璃罐子里渐渐变成了一个□□的孩童形象,他看起来最多十三四岁,脖子上还有没有愈合的撕裂的伤口。 印忆柳听着看着,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内心的情绪,又觉得愤怒又觉得悲痛。 无论是武威戎也好还是b市科研院也好,这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着唇瓣身子微微轻颤。 就在这时,一道幽深而阴狠的声音忽然在她身侧不远处响起。 “老鼠,找到了。” ☆、辩论和发现(一更) 一刹那强烈的危机感让印忆柳头皮发麻, 就像是有一层电流直通头皮,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率先有了动作, 在九龙窟和炳哥训练的成果令她反手便抽出身后赤兔,猛地一甩挡在身前。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点在剑刃之上, 顿时血水飞溅,是眼前敌人的,也是印忆柳自己的。 她忍着剧烈的痛楚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快速而狠厉地抽动一划,顿时眼前红光一现, 一只断裂的粗壮的手臂被生生割断,滚落在数十米外的地上。 趁着这一瞬间的喘息之息,她另一只提着剑的完好手臂一把扒住了墙壁往外一跃, 身子稳稳的落在了洞口之外的地面上。 鲜血一点点的从她的手臂上滴落,但她已经无暇顾及, 目光紧紧的锁定在身前。 一个背后生一对黑色双翅的女人眼覆盖长羽, 在不远处的半空立着,她身后是椭圆形的泥土壁垒,正正好好堵在出入口的通道上, 断绝了印忆柳从前方遁逃的可能性。 而另一个断了手臂的男性堕落者从洞口中走了出来,一双浑白的眼珠盯着印忆柳的方向。 二打一, 她胜算不大。 男人看了看地上滚落的自己的手臂,语气仍然察觉不出激动或愤怒的情绪, 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印忆柳手中的长剑喃喃道:“很厉害的武器。” 赤兔是一把双刃剑, 危险性远超一般的剑种,它内外皆为锋利的刃面,在大力比拼下一旦持剑者不小心、或者收到的冲击太大已经超出了持剑者的承受范围, 在伤害敌人的同时,持剑者也很有可能会受伤。 就像现在的印忆柳一般,她左手小臂上有抵挡冲击时被内刃深深划伤的伤口,虽然没有那人受的伤重,但也深入骨rou,疼的她直冒冷汗。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堕落者,手却悄悄地伸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受伤的口子还在缓缓往外渗出血液,沿着灰黑色的袖口往里面滴。 颤抖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后,印忆柳咬着牙用力拨开瓶塞,把手指伸进去蘸取了湿濡的液体,而后颤颤巍巍送进口中。 一股浓烈的甜腥味儿让她喉头轻咽,她的唇角被鲜血蹭的 猩红,手中剑一直蓄势待发,寻找脱身的机会。 但是令她奇怪的是,眼前这两个堕落者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的想法,印忆柳并不认为自己侥幸赢了一个回合就能掉以轻心。 她能感觉左手小臂上的伤口在慢慢地减弱,心知这是靳炀的血在起效果,正当这时,她眼前的场景又开始模糊起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令人心安的布局环境中逐渐清晰可见,印忆柳看着眼前说笑的父母和自己的小窝,第一次心里毫无波澜。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一旦自己沉溺其中,下一刻等待自己的也许就是死亡。 耳边是母亲疑惑的声音:“妮子,你怎么不说话啊,要不要……” 印忆柳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一片坚韧,她猛地提起了手中的赤兔狠狠地点向了身前的场景,父母的音容顿时如镜中花碎成了一片一片。 而虚假的景象后,是还在流血的独臂男人近在咫尺的拳头,印忆柳敏捷往后一退,身子后点的过程中手中的赤兔猛地一番,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就要刺穿男性堕落者的心脏。 就要到手之时,她后颈一凉,丝毫没有留恋地迅速抽剑,剑尖在地上作为一个极小却稳固的支撑,把她的身子弹到了后面数米之外。 就在一瞬间,无数的黑色羽毛宛如有实质的锋利的根根小箭狠狠地射在了印忆柳刚刚停留的地方,锋利的尖端没入土地。 如果刚刚印忆柳不退,这些小箭一般的羽毛会把她捅成筛子。 她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黑衣女人,知道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是绝对公平的,但是更让她在意的是,天天就在哪个角落帮助这两个人。 想到这儿,她心头带了点好闷气环顾一圈,都没有看到那个男孩儿的影子,忍不住高声道:“天天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甩了甩左手臂,手上的伤口虽然还没完全愈合,但已经不流血了,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战斗。 她在明,武威戎和天天在暗,不知何时就会给她一个暗招,倒不如先想办法让他们都在明面上。 印忆柳并不是因为天天而愤怒,从他决定跟着武威戎的那一刻,他们就注定不是一路人,她虽 然面上很是激动,但内心一直警惕着周围。 半晌,有一大一小的人影慢慢地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伴随着“啪啪”的鼓掌声,印忆柳终于看清了两个人的全貌。 正是六号实验体武威戎和跟着他走了的梵天。 武威戎做了个手势,让身边的两个堕落者先退下,“我想和这位小姑娘聊一聊。” “你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武威戎比印忆柳上次在玻璃罩子里的模样要干净整洁的多,他全身上下和一个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甚至还用了一个发圈束起了微卷的长发,一派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他很是绅士地冲着印忆柳微微鞠躬,道:“欢迎来到极乐教,可爱的兔子女孩儿。” 印忆柳没理他,而是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的男孩儿,如果说从科研院中逃出来的天天还带着他特有的呆萌和可爱,眼前这个孩子变得让印忆柳不敢认。 他的脸侧皮肤变得暗绿,双耳从正常的人耳便成了两截细细的枝丫,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变得没什么光彩。 印忆柳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有些颤,引得男孩儿慢慢看了过来。 他歪了歪脑袋,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字一顿道:“他的记忆里有你,我能感觉到他很喜欢你。”他摸了摸自己薄薄的心脏,似乎在因为自己变化的情绪而感到疑惑。 印忆柳看着眼前的孩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眼眶通红死死地看着眼前一派温和的男人,握紧的拳头不住的轻颤,“你把天天的意识抹杀了!” 现在在天天的身体里,仅剩下一个变异植物的意识,他原先之所以被称为不完全的堕落者,就是因为他体内除了变异生物的意识,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 二者互相融合并和谐共存,是极为少见的例子。 而现在的天天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意识,他再也不是那个真正的小孩子了,他体内的那个它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和掌控权,获得了新生。 “瞧瞧你说的,什么叫抹杀呢。”武威戎耸了耸肩,他和所有的堕落者都不一样,他的表情多的有些滑稽,说话时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像只狐狸。 他能思考有自己的意识,本质上更接近人类,而不是披着人皮的变异生物 。 “你们人类从很久以前便捕杀动物,砍伐植物,你们称之为生存所需,那么今天在变异生物为强者的时代,捕杀人类也是为了生存。”武威戎说着撇了撇嘴角。 “人类是多么虚伪而自私的生物啊,只不过是地位的颠倒,就觉得受不了么,那么被奴役猎杀了数千年的生物就不无辜么?” 他说的话猛地一听似乎有些道理,但印忆柳根本就不上当,她知道武威戎就是想让自己对自我的认知产生怀疑。 生物的进化是自然的选择,在万物变异的过程中,人类也有了一定的进化能力得以反抗,他们回到了一个原始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