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民国女宗师在线阅读 - 第2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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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辆别克车看上去宽敞,江水眠坐在里头,却觉得这是她坐过最狭窄的地方。

    卢嵇那样的性子, 居然能在开车出去几个小时中,一言不发。

    江水眠更觉得坐立难安了。

    不至于吧……她也没跑远啊, 留了封信之后人还在天津, 而且她也只是说……想跟宋良阁回苏州, 又不是多过分的话。江水眠在心里小小的狡辩着。

    若是他气的是戒指的事儿, 是她都没有提前说过的事儿……那就骂她好了啊,不要这样冷战啊……

    卢嵇在那边,因为江水眠一直不开口,心里更委屈了。

    这是怎么着?只要是能去救到宋良阁, 她就跟他每一句话好说的?就不想解释一下?也不想道歉?!

    倒是——她要是想着要道歉又怎么会跑呢!

    她是打算一路上就不说话, 一直都望着窗外,直到到了临城是么?

    她来找他的时候还自称是六姨太,现在卢嵇感觉自己才是她不受宠的六姨太!

    江水眠偏头看着外头黑灯瞎火的苞米地, 土路颠簸, 她不想做打破沉默的那个人,就算是被颠的屁股离开座位,她都不想哼一声。然而卢嵇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个高脚长, 坐在车里的时候头都快碰到车顶,这会儿几个颠簸,他直接就撞在了车顶,闷哼一声。

    江水眠条件反射伸手就要去摸一摸他脑袋,卢嵇忽然在一片黑暗的车里转过眼来,瞪她一眼。她觉得自己是看不清楚他眼神,但卢嵇心里瞪得那叫一个意味复杂:他本来是觉得江水眠肯定又要嘲笑两声,瞪眼过去却看见她有点关心的伸过手来,那表情就让他几乎觉得冰释前嫌,心里顿时一软。

    只是他一瞪,她还以为被埋怨了,又似乎颇为不爽的把手收回去了,卢嵇心里又不高兴了:……所以你对我就只有爱一点点是吧,我看你一眼你就不肯给摸摸头了是吧!

    江水眠倒是没想这么多,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么凶……

    他捂着脑袋转过身去,死死盯着外头啥也看不清楚的苞米地,几乎要背对着她,揉了两下头,就在江水眠以为这事儿已经翻篇儿了,他们已经距离那段颠簸有好几公里的时候,他才小声的似恼火的哼了一声。

    江水眠都已经看外头月亮看了好一会儿了,听见他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心道:大哥啊!还记着刚刚那事儿啊!那是土路有问题,你在这儿跟我哼唧什么啊!你难道要我下车,一边拍着地一边骂:都是破路坏,都是路坏,颠着我们卢宝宝了么?!

    夜路开了好一会儿,才开到了德州。德州也算是黄河边上,有通商口岸的城,并不算小,只是找个能让满车大爷们入住的洋楼酒店也颇不容易,县长乡绅之类的出来迎接,卢嵇把这些事儿全踹给吴雨林去了,等入住了,司机给拎着包上了楼,他才发现了难处。

    作为谈判团队伍里唯一一个带着姨太太出门的人,这酒店自然给安排了一个套房,还给弄了张大床,也不知道是不是卢嵇声名远扬,屋里还弄了好几瓶山东产的红酒。司机把行李放下,就颇有眼力劲儿的关上了门,留下江水眠抱着胳膊站在门边,挑眉看着他。

    卢嵇看见大床都心里忍不住多想:江水眠嫖了就跑也就算了!这会儿再睡一个屋,他不就是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么!

    卢嵇硬着头皮,指了一下沙发:“你睡沙发!”

    江水眠直起身子来:“凭什么我睡沙发啊!”

    卢嵇还很有理:“因为你个子小。我要是睡沙发,膝盖以下都要搭在外头!”

    江水眠拎着自己的行李就往里屋走:“我不管,我要睡床。这么大的床呢,凭什么要你一个人睡!”

    卢嵇就怕她这样说,连忙追过来:“江水眠!我跟你讲,你这招没用!我不会上当了!”

    江水眠穿高跟鞋穿的脚疼,正坐在床边脱鞋,卢嵇一副看她脱鞋都会被骗的模样偏过头去,她不明所以:“哈?”

    卢嵇满脸坚毅转过头去:“你那招不会好使了!你脱衣服都没用!我跟你讲,我不会再被你勾引第二回了!你也别想着提上裤子就跑了!”

    江水眠被他说得也有点炸毛:“……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就那天也不是我勾引你,是你先说的好么!那你白天不穿上衣从浴室里走出来,岂不是sao的要死了!”

    卢嵇嘴硬:“我那不算!再说了——我就算怎么样,那也是真心的,不像某些人,都是没有心的!”

    江水眠被他这么一指责,倒是有点词穷,她想说自己怎么没心了,反而又怕最后把自己绕进去,她一下子倒在床上:“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走。你愿意睡床就睡床,不愿意就去睡沙发!”

    卢嵇气得跳脚:“你刚刚还求我带你来呢,我对你好一点你就蹬鼻子上脸,你就这么对我!”

    江水眠滚在床上,把枕头抱在怀里:“我怎么对你了,这一半床还是你的。至于么,你一米八几的个子,怕我怕的都不敢跟我睡一张床上了?那是之前谁扯谎不让我回我屋里睡得?难道都是我?”

    卢嵇也语塞,他争不过她,忽然走到浴室里,把浴室里挂浴帘的横杆给卸了下来,气势汹汹的走回屋里。江水眠还以为他要动手打架,一把抄起了床头的台灯罩,站在床上。结果就看着卢嵇把那杆子放在床上:“这样就定了边界,你要是过了,我就采取外交手段——再过分我就要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