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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士兵朝江水眠的方向抬枪,似乎卢嵇喊了一句什么,他们并没有开枪。 或许是卢嵇知道他们手里的枪的射程根本打不中江水眠。 江水眠心一横,她猛地一拉枪栓,对准了夏恒躲进去的那辆军车的车窗,就是赌一把,又开了一枪!玻璃在车灯的光线里炸开,卢嵇连忙身子一矮,似乎有玻璃渣子掉进他脖子里。他连忙拍了一下车门,那辆车的司机猛地朝后倒车,几辆军车同时发动,引擎蜂鸣,似乎以护送夏恒为首要任务,带着夏恒的人和栾老打了个弯,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飞速朝西驶去。 那警卫员在江水眠身边惊道:“他们发现我们了!你快下来,我们开车逃!” 江水眠没有动,她看着卢嵇对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他们离开道路,迈进草丛,朝江水眠所在的方向包抄而来。 江水眠放下了枪,看向那焦急不已的警卫员,道:“你嗓门大么?” 警卫员:“啊?” 江水眠:“你家卢老爷要来抓我们了,你喊几句,别让他们开枪。” 那警卫员呆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登时后脖子冷汗滚下去,他连忙站到车旁,死命喊道:“不要开枪!我们放下武器了,不要开枪!是自己人啊!” 卢嵇听见这喊声就有点奇怪了,只是他本来也不打算开枪。活捉住杀死夏秉的凶手实在太重要了,交个死人回去可什么也证明不了。 然而越走越近,他却看着月光下,一个带着报童帽的少年抱着枪,盘腿坐在车顶,仰头望着天上的银河。越走越近,他几乎以为只是分开一个白天,他就因为想她而看错了。那少年留着过耳的短发,微微低下头来,面无表情目光如水的看向卢嵇。 卢嵇站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几乎傻了眼,七八支枪已经对准着江水眠,他失声道:“眠眠?!” 江水眠一歪头,道:“卢嵇,晚上好。” 卢嵇手底下那些人抱着枪背对着车站在外头一圈,那警卫员也在其中,忍不住频频回头,却看着卢嵇将江水眠塞进车里,也随手拉上了车窗里的黑色帘子。车里没有灯,一片黑暗之中卢嵇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了,他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江水眠不是今天早上去找老宋么?怎么一到晚上就变成了杀手! 而且夏秉死的那天,江水眠全程跟他在一起,他连她半夜起来喝水都知道,怎么可能是她杀的夏秉。 然而江水眠却先开口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保护夏恒?” 卢嵇愣了一下,车里一片漆黑,他完全看不清江水眠的脸,却听出了江水眠咄咄逼人的口气。他道:“夏恒他爹被人暗杀了,死的关口正好是徐金昆跟他爹闹不和的时候。为了避嫌,我就必须赶紧护送他回山西。他要是死了,事情就麻烦了。” 江水眠半晌没有说话。 卢嵇摸索了一下,抓住了她肩膀:“眠眠!你到底出现在这儿干什么?还有,我没看错的话,你拿的是我的枪?反了天了吧你!你什么时候偷拿的?这是能带出来玩的东西么!” 江水眠一言不发,卢嵇两只手握住她肩膀,看她居然不解释,也有点气了:“你说句话!江水眠,我是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把枪带出家门,我才教了你几天?你就要出来杀人?这夏恒你认识么?你杀他干什么。” 卢嵇真想揍她屁股两下,这会儿手才摸到她脊背,忽然感觉江水眠浑身都在颤抖。他心里一惊,刚想要问她怎么了,忽然感觉两只手抓住他衣领,猛地将他往后一推。卢嵇后脑一下子狠狠撞在了玻璃上,江水眠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都是因为你!你放走他了!” 卢嵇:“……什么?” 他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她抓住他胳膊,居然凑到嘴边不解气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卢嵇痛呼一声,刚想喊着让这个忽然发起疯来的小家伙松口,江水眠牙关却越来越没有力气,她在一片黑暗之中再压抑不住,抽泣出声,她松了口,在他看不清的地方痛哭。 卢嵇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见过江水眠小小年纪就开枪杀人,也见过她咬牙跟克里斯汀拼个你死我活,却从来没见她哭过。他连忙伸出手去,摸到了那个一边哭一边发抖的小家伙,他将她抱进怀里,连忙问:“眠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你说啊!” 江水眠咬牙切齿:“我讨厌你!你为什么不肯正儿八经教我!你为什么不能更早的教我枪法!我要是……我要是早有你那样的枪法,我就可以第一枪就打中他!” 她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卢嵇心里忽然恐慌起来,他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才让她这样。他忽然想到什么,不敢确定似的道:“是宋良阁发生了什么?” 江水眠一下子安静下来,半晌她才在黑暗中道:“……夏恒打断了师父的一条腿,如果我刚刚没有去找师父,夏恒还想让别人杀了他……” 卢嵇一下子明白了,他半晌才声音微微发颤道:“我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肯定想办法留他在天津——眠眠,我真的不知道,我……” 江水眠听见卢嵇也一下子慌了,心里忽然道:她这是在干什么?这整件事情和卢嵇有什么关系,就是没有他卢嵇,徐金昆也会让别人来护送夏恒。他只是夏恒计划好的这一天中的一环而已,他也只是做了他不得不做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