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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听到这句话,赵墨筠愣了会儿,“……舅舅。” “啊。”老者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倒是听人提过。”话说这儿,没有再往下说,转头, “阿英。” 一个头发黑长直的女生站了出来,“四叔。” “把她,”抬手指了指赵墨筠,“送医院去。” 没等人答应,赵墨筠先说:“不用了,自己能去。” 那老人回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下,“这脾气倒是一模一样。” “四叔放心吧。”那个叫阿英的应完,走过来,玩笑道:“放心,用不着你以身相许,也不会算你舅舅人情。” 似乎看出她还会拒绝,又说:“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要是打车去医院,师傅怕是得把你送警察局去。” “而且,就你这小丫头,性子狠得跟匹小狼似的,我巴不得以后再也不见。免得哪天卸了我的手,我可不愿意。” 说着,扯下脖子上的围巾,缠着她手臂上,先勉强止一下血。 “……谢谢。”人话说到这份上,赵墨筠没有再推辞。 阿英挑眉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意外,点点头,“嗯,有礼貌。” * 深夜里,安静的楼道响起慌乱的脚步声,从底楼一路往上。楼道里的感应灯,一层一层亮起,亮了又灭。 脚步声最后停在七楼。 转角的那户,门半掩着。 柳鹤熙急喘两口气,一路跑过来,吸了冷气,喉咙里全是刀刮的血腥味,但也顾不上,大步走过去。 有些老旧的防盗门拉开,发出两声嘎嘎声响。 屋里亮着一盏灯,家具很少,一眼过去,就看到靠墙放着的沙发。 看到沙发里衣服上全是血的人,柳鹤熙脚步一顿,直愣愣站在门口。 她脸上大大小小的伤,额角还包了纱布。 赵墨筠听到动静,扭头看过去。看到他像是被吓傻的样子,忽然有点后悔让他来了。刚刚要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以为都完事了,接了他的电话,却没想到医生折回来,最后没拧过他。 “药买了吗?”赵墨筠先开口。 今天晚上估计不好过,让他买了止痛药。 柳鹤熙唇轻轻张合两次,好不容易找回声音,“……买了。” “放鞋柜上就行,回去吧。” 柳鹤熙默了片刻,却径直走进去,到了面前,才发现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伤得重。她坐在沙发里,穿着外套,再被茶几上的东西一挡。他刚以为她只是脸上受了伤,到了面前才发现,手上也是,左边的衣袖被剪开,手臂缠了厚厚的纱布,还是有血隐隐透出来。 腿里像是插了钢筋,柳鹤熙好不容易才蹲下去。 直直地盯着她手上的伤,“阿筠……” 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见他这样,赵墨筠满不在意地说:“我刚从医院回来。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两个人因为这个争执起来。 平时说什么听什么的人,这会儿却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她去医院,赵墨筠忍着火气,冷眼看着他,“再说一句,就滚出去。” 柳鹤熙看着他,蓦然噤声。 低下头,“啪嗒,啪嗒”,眼泪突然不住地掉,却没有哭出一点声音。就像是生怕出声了,她会赶他走。 赵墨筠怔住。 这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掉眼泪。 以前跟她红过眼,但没哭过。以前还会委屈示弱,现在都没有了,伸出来的手根本没碰到她,就开始抖。 赵墨筠只觉得心忽然很乱。 最后,皱着眉忍痛从沙发里坐起来,小心翼翼倾身,低头,侧过脸慢慢靠在他肩上。 叹息一声,“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哭亲你了# —— 三次元有事,最近更新可能不太稳定,小可爱们可以养一养。 第20章 chapter 20 止痛药的药效一过, 赵墨筠就被疼醒了。胳膊上的伤,像是被人拿烧红的刀子来来回回地割,痛得烧心。 抬手摸了摸额头, 体温正常,没有发烧。缓了会儿睁开眼,猛地发现床边趴着人。习惯了一个人,突然这屋子里多出一个人,赵墨筠下意识往另一边一挪。 等看清人,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人就趴在床边, 睡得正沉。身上就穿着自己的衣服,连条毯子都没有盖。她昨天吃了消炎药, 瞌睡说来就来,都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还好昨天晚上开了空调,不然这个天气这样睡一晚上怕是要感冒。 赵墨筠小心坐起来, 偏头看了看趴在床边的人。脸色正常,就是眼尾还红红的。看他坐在小板凳上, 趴在自己床边,抬手想叫他起来换个地方睡, 省得待会儿起来手脚发麻。手正要往下落,看他睡得这么沉, 估计是刚睡着没多久,这会儿叫起来, 她不睡, 他估计也不会睡了。 想了想,收回手。 赵墨筠轻手轻脚从床另一边下来,把床上的小毯子扯过来盖在他身上, 关上门退出去。 这会儿才五点多,外面漆黑一片。 赵墨筠拢着外套,托着左手一瘸一拐到了另一间卧室,才终于忍不住轻嘶了两声。 睡了一觉起来,身上的伤变本加厉地痛。最厉害的除了左手,就是左腿,像是扔进水里泡了一夜的馒头,又涨又痛。扯起裤腿低头一看,腿上的淤青一晚上烧成紫红,星星点点的血红透出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