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没关系的……” 宝婳缩起袖下轻轻颤抖的手指,她的声音也是轻轻的,“男人纳妾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怎么会介意呢?” 桑若闻言,顿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笑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了晌午,梅襄坐在马车里正欲出城,路上却恰好听见一个小贩的叫卖声。 他揭帘看到了那个小贩,是宝婳心心念念的粘糕。 他叫人在街上等了几日都没等到……却叫他自己撞上了。 梅襄让人去买了两块来,对管卢道:“我要回府一趟。” 管卢诧异,“可二爷还要出城办事,现在回府一趟去吗?” 梅襄轻道:“你家二奶奶想吃粘糕好几日了,送了她再出城去也来得及。” 管卢脸色颇是莫名。 二爷他真是越来越会糊弄自己了。 要送粘糕回去叫谁跑个腿不行?还偏偏要他自己亲自跑上一趟? 他家二爷分明是想见二奶奶了,只是都这般腻歪了,还要假借送粘糕的名义呢……不是糊弄他自己又是糊弄的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挨个下线,应该快完结了。后面就小夫妻俩吵吵架打打架,没啥虐的了。 第72章 梅襄带着那热腾腾的粘糕回了深春院去。 这个时辰, 宝婳往日里也多半都是在屋里,哪儿都没去。 “二爷,你怎回来了?” 宝婳坐在罗汉床边上对着窗外发呆, 见他回来,却仿佛没有以往那般高兴。 梅襄提着手里的东西道:“出门的时候忘了拿东西,刚好又瞧见卖粘糕的……你不是喜欢吃么, 我便给你带回来了。” 宝婳接过来,将那粘糕放在了桌上,她心不在焉地唤了一声“二爷”。 他见她仍没高兴起来, 温声问她:“是怎么了,有话要同二爷说吗?” 她今日恹恹的模样, 似精神不济。 他只当她会说出哪里不舒服的话来, 却没想到她冷不丁地问他, “太后把桑若给了二爷是不是?” 梅襄缓缓愣住。 宝婳抬起眸,纤浓的睫轻颤, 她看着他,那双莹眸好似也惶惑不安得很。 因为她看见二爷唇畔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是谁说的?” 梅襄的脸色渐渐冷下。 他问她:“是不是桑若自己说的?” 宝婳没吱声, 但她的态度几乎等同于默认。 他不是没想到桑若会说出来,而是没想到她真的敢有胆子不要她那条命了?! 他退后半步也不需要宝婳回答,转身往外走去, 宝婳却立马捉住了他的衣摆。 她的力气很弱很弱,却将他的脚步给绊留了下来。 宝婳垂眸看着他衣角上绣的卷草纹,“所以, 二爷……她真的是太后赏赐给二爷的妾侍,是不是?” 她说完,又低低地强调了一句,“二爷不许骗人。” 梅襄唇角紧绷。 他并未看宝婳一眼, 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答了她一个“是”。 宝婳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指。 原来真的是这样…… 难怪,难怪她成亲之前,太后要特意将她宣召进宫去说那样一番警告。 因为太后早就打算好了会给二爷赐妾,不是桑若,也会是旁人…… “宝婳,她不会有任何名分,也不会是我的妾。” 他的语气略微僵硬地解释了一句,低头瞧见她脸色仍不是很好。 他不免温声问她,“是不是桑若还同你说了什么?” 他半蹲下身,握住宝婳搁在膝上的小手,声音愈发柔和,“婳婳,这次都是二爷不好……” 宝婳听到他这些话,却一点都没办法得到宽慰。 她太难过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听到桑若这样说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嘴里说着男人三妻四妾是应该的,她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却一点都扛不住。 她嫁给梅襄之前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的性格并不勇敢,甚至怯懦。 她用了很大的勇气才选择和二爷在一起的…… 若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会躲到二爷的怀里,一点都不会怕。 可现在二爷叫她难过……她只想快些找到一个龟壳把自己藏进去才好。 她觉得她必须做些什么才好…… 她看着他,目光忽闪忽闪,似乎想了很多很多。 她平静的态度却让梅襄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二爷……” 宝婳捏了捏掌心,语气轻轻地同他道:“我想同二爷和离。” 梅襄蓦地怔住。 她的话太过突然,也太过于出人意料。 梅襄当初带桑若回来的时候,便是料想到宝婳知道后兴许会生他的气,但没想到她张嘴就吐了个和离出来。 她这是把婚姻当成了什么?当成儿戏么? “你闹这一出做什么……” 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脸色愈发难堪起来。 “我知晓你是生我的气了,是桑若那个贱人还说了旁的什么是不是?我现在过去掐死了她给你出气就是了!” 他脸色隐隐发青,万万没想到当初一个侥幸的念头,就能叫宝婳对他说出这样剜心的话。 “二爷就算掐死了桑若,我也不要二爷给我出气……” 他这样说有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他骗了她,他还这样理直气壮,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了? 这口气叫宝婳愈发地吞不下,她再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音,她转过脸去,心里想要同他撕破脸皮的念头愈发得止不住了。 “我就是要和二爷和离,要和二爷破罐子破摔,这样我的心里才能痛快一些……” 梅襄定定地看着她,胸口起伏不定,对她沉声道:“收回你说的这些昏话,我只当你没有说过!” 宝婳抬手擦了擦泪,哽咽道:“二爷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样自欺欺人了,我说了就是说了,怎么都不会收回的,我要和二爷分开,要拿着休书和二爷和离,要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二爷这个人了。” 她说着便从罗汉床上起身,要往外去,泪眼模糊地叫她都看不清路了,她嘴里仍是哭着道:“我现在就要离开府里去找我的母亲……” 梅襄握住她的腕哪里能叫她现在离开屋里半步。 “宝婳,你现在是愈发得能耐了吗?” 他的面庞微微发白,“你再说一遍试试?!” 宝婳见他这样,流着泪当然不敢再说一遍。 她腕上好似套了一对镣铐一般,更挣不开他的掌心,可她就是不甘心,她便是不说话,却还转过脸去学着他发出一声冷笑,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她这会儿想往外去,才叫梅襄看到她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信封。 “你还真敢拿出这东西来……” 他登时两眼含了火光一般,微微咬牙,“把休书拿来……” 宝婳另一只手便忙将那休书塞到怀里去也不给他。 他直接捉住她的臂膀将她拽到怀里,他的手往她怀里去拿休书,宝婳见他在大白天连脸面也不顾及了,便抱起他伸来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梅襄捏住她的下颌,今天说什么都要把那休书拿走,她却猛地朝他脸上挠了一下,叫梅襄脸侧一阵刺痛。 只须臾之间,他的脸侧便浮现了三道抓痕。 宝婳瞧见他白皙的脸侧渗出了血痕,一下也僵住了。 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便将手从她怀里抽了出来,将那被争抢得皱巴巴的信封攥在了手里。 “二……二爷……” 宝婳似乎也没有料想到,她竟然能伤了他。 梅襄寒着脸将她松开,对她说道:“宝婳,既然嫁了进来,就莫要再妄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如果你有这念头在,还是趁早死心吧……” “你什么时候见过二爷会给旁人留退路的?” 他的声音轻了几分,但也似井水一般叫人心口渗着凉意,“你想要的二爷都能满足你,但这一条,你若不能自己早点想通,那么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他说完便掉头出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