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页
“周嘉晖就不是疯子了么?” 话音刚落,林淑珍就一巴掌扇在周嘉曜脸上,她气得发抖:“不许这么说你弟弟。” “好,”周嘉曜说,“看也看过了,我走了。” “哥哥,你真的一眼都不打算看我吗?” 周嘉曜蓦然抬眸,楼梯上周嘉晖的样子撞进他眼里。他长高了,瘦得形销骨立,面颊凹陷,唇无血色,是个成年男人的样子,而非十年前的少年模样。 十年前的周嘉晖,十七岁,脸颊还有婴儿肥,笑起来很甜。 现在的周嘉晖,像个鬼。 “看过了,满意了吗?” 他转身离开,走出这间别墅的一刹那,全身似乎都重回过去般痛起来。他不断地出汗,颤抖,呼吸艰难。 他无比想念季崇舟。 只要在季崇舟身边,他就能很快平静下来,他就能很快意识到,那段过去已成过去。 然而他距离他的崇舟,坐高铁要十个小时,坐飞机也要两个半小时,那是非常、非常、非常漫长的时光。 第22章 “崇舟。” 周嘉曜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风里夹着很浅的呼吸声。 “哥,”季崇舟有点高兴地叫他,听着那边的风声,问,“你不在家吗?” “我回来了。”周嘉曜的嗓音有点儿哑。 季崇舟从床上坐起来,呆道:“回秦城了?” “嗯,刚出机场高速。”顿了顿,他低声问,“你现在在片场还是回酒店了?” “在酒店,我,我——”季崇舟跳起来找衣服帽子,兴奋道,“我去接你!” 周嘉曜笑了一声:“可是我在出租车上啊,你到哪来接我?” 季崇舟意识到这一点,顿时蔫了。 他望向酒店阳台的落地玻璃窗,夕阳欲坠,他很想周嘉曜。 今天的戏拍的不算顺利,拍的时候清了场,只剩摄像师和阴问渠导演。片场难得这样空,季崇舟只觉得和宁优所有接触的感觉都被放大了,他很紧张,只能硬着头皮演。导演骂他眼神飘,季崇舟无法反驳,他拍戏遇到困难时总是不自觉地寻找周嘉曜。 自从进组《私奔》以后,周嘉曜不在他身边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心中隐隐不安。 他们沉默片刻,只听着电话扬声器中彼此的呼吸。那呼吸很近,近在耳畔;又很远,相隔千里。 很想他,想见他,想现在就见他。 只有见到他,拥抱他,亲吻他,才能确认那个人原来真实存在,原来已属于他。 季崇舟几乎是异想天开:“哥,你到哪儿了?” 周嘉曜询问司机后说了一个地址。 季崇舟打开地图APP,找了个中点,一边给自己扣上帽子戴上口罩,一边对周嘉曜说:“你到这里,我也打车去那里,这样我们二十分钟后就能见啦。” “好,”周嘉曜温柔地、低低地说,“我等你。” 选定作为中点的位置是一家已被废弃的幼儿园,周围稍显荒凉,只有不远不近的一些老楼,幼儿园的院落杂草横生,滑滑梯、跷跷板和小秋千的颜色也都斑驳。 周嘉曜和季崇舟在微信上共享了位置,看着代表两人的点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快,周嘉曜平静了许多。 当然,他当时走出家门后虽然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青州机场,但并没有立刻乘飞机飞往秦城。一是没有那么快的一班飞机,二是他无法保证以他当时心率和状态在高空中情况不会恶化。因此,他把自己缩在机场卫生间的最后一格,自我调整许久,才勉强平静。 而那种平静和即将要见到季崇舟的平静并不相同。 前者是自我压抑,后者则是真正的放松。 他先到了。 幼儿园园门口的铁门没有上锁,半开着,生着锈,推一下就吱呀一声。上头还缀着该园的名字“小太阳幼儿园”,牌子做的圆圆的,红橙黄绿蓝紫,字体的棱角也是圆润的,虽然饱经风霜不再鲜亮,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可爱的气息。 季崇舟见他抵达目的地,便给他发消息:“我还有六分钟!” 周嘉曜莞尔一笑,回:“好。” 他本来应该在门外等,然而,周嘉曜转了身,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七月的秦城很热,干热,太阳火辣辣的。 但现在夕阳西下,温度稍降,秋千那金属制的小座椅也没有那么烫,虽然小,但也足够周嘉曜坐下,他伸手擦了擦,一手的灰尘草屑,却没有多在意,就坐了下来。 挂着秋千的链条也和大门一样,生了锈,还能晃,只是每次晃也都吱呀吱呀响。 周嘉曜幼稚地轻荡了自己两下,片刻后长腿一抵地面,停了下来。 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小晖五六岁,很喜欢荡秋千,他就在后面推他。其实那时候他也蛮想玩的,但他是哥哥,比起自己玩,出于奇怪的责任心和情感,他比较想要弟弟玩得开心,就不开口说,但是小晖很聪明——也或许只是单纯的善良,他会自己让出来,说:“我玩好啦,哥哥坐,我来推。”说话还有点口齿不清,rourou的小手拍着小椅子,拽着周嘉曜的手让他坐下。 季崇舟到的时候,太阳彻底沉下去了。 天空一片暗淡的青灰色,天光仍在,尚不算入夜。 “哥。”他从门口探头,查看周嘉曜是不是在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