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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靖渊其实不想动,不过他担心自己身上的冷意沾到谢临溪身上,万一这人因此病了,那他会心疼。 更何况谢临溪这么说也是心疼他,想到这个心里便跟吃了嘴甜的糖一样。于是齐靖渊退开一步道:“都听你的,换掉换掉。我要是不舒服,你肯定会心疼的,你心疼,我就会更难受。” 也许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苦,很多话齐靖渊都能说的坦然自在,谢临溪却说不出这样坦诚的情话,只能轻轻嗯了声表示同意。 齐靖渊回寝殿换了衣服。 这次他没有让谢临溪帮忙,王府人多眼杂,他又不敢保证所有人都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 所以该避嫌的时候还是要避着点。 换了衣服,两人去了书房。 这些年齐靖渊的书房谢临溪进去过,也只有谢临溪进去过。 齐靖渊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他不像谢临溪,得过且过,跟个无根的浮萍似的,谢宅在心底都算不上是一个家。 齐靖渊这王府修建的很别致,当然大多物件都是先皇在世时赏赐的。他的寝殿、卧室都有地龙,地上铺着上好的软毯,踩在上面极为舒服,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意。 两人在书房里并没有黏糊在一起,而是在处理公事。 谢临溪的天狱司还好,最近都没有罪大恶极的犯人,他手头上的事相对要少一些。 相比之下,齐靖渊就要忙碌很多。 清闲一天,未批复的折子堆积了很多。 折子里大多是鸡皮蒜毛的小事,有时齐靖渊真想在上面直接批注狗屁二字。 不过身为一个有学识的人,齐靖渊到底没有这么粗鲁,很多折子直接写了个驳字。 处理公事相当枯燥。 好在两人刚刚心意相通,偶然抬头相视一眼,心底的烦躁也会随着身边的人消失。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在金一敲门续茶时,谢临溪道:“什么时辰了?” 金一低眉垂眼恭敬道:“快要掌灯了。” 谢临溪起身在窗户上推开一个小口,寒风夹杂着雪刮在脸上,凌冽的很,室内的温度瞬间一凉。 齐靖渊抬起头道:“怎么了?” “雪大了。”谢临溪道。 这雪刚下的时候很小,现在雪花很大,落在地上染白了窗前的路。 齐靖渊起身走到他身边,两人站在窗边,从那小小的窗口中往外望。 目光所及处白茫茫的一片。 金一看到这种情况,忙轻声退下。 谢临溪伸出手接了片雪花,雪落在手里很凉很快又化成了水。 他轻声道:“我以前住的地方,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梨树。每到梨花飘落的时候,看着就同这雪一样。我那时特别不喜欢雪天,太冷,还需要上山捡柴,但特别喜欢梨花飘落的季节,觉得很漂亮。” 齐靖渊没有说话,谢临溪很少主动提起往事。 上辈子他知道的很少,只知道他在养父养母家过的很不顺畅。这辈子这人的心怀好不容易对着自己敞开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聆听,而不是追问。 因为他知道,这辈子不一样了,那些往事,他早晚有天会从谢临溪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谢临溪说道这里,他微转头望着齐靖渊笑道:“刚才我突然在想,我们青丝成雪的时候,还站在一起看落雪,那时风景应该也很漂亮。” 青丝成雪满目苍苍,并肩看落雪,已是携手共度一生。 齐靖渊知道这是谢临溪许下的诺言。 谢临溪愿意同齐靖渊在一起一辈子,一同携手老去。 齐靖渊觉得眼圈有些热,不过并没有哭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道:“以后我就把这窗户外面全部种上梨树,夏天咱们看梨花,冬天看雪。” 此时恰逢有人点燃宫灯,灯火摇曳间,雪落清晰可见。 放在往日并不是很让人注意的场景,此刻看起来美极了。 不过很快谢临溪就把窗户关上了,他道:“太冷了。” 齐靖渊嗯了声。 谢临溪又道:“今天天冷的很,王爷早点用膳早点休息。” 齐靖渊抬了抬眼皮哼声道:“是不是金一在你面前胡乱嚼舌根了?” 谢临溪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这般说道:“金一的性情王爷比我了解,我有眼睛,看得出王爷休息的好不好,人疲不疲惫。” 齐靖渊非常喜欢他的说辞,也没心情秉烛处理公务,于是道:“那你陪我一起。” 不但要同吃还要同住。 “自然。”谢临溪幽声道:“在王爷这里呆上半天才知道舒服二字的含义,让人流连的紧,昨晚……昨晚在谢宅天寒地冻的真是委屈王爷了。” “不委屈。”齐靖渊认真纠正道:“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委屈。” 谢临溪心想,说话这一方面,他怕是永远都比不上齐靖渊了。 * 当晚,齐靖渊让人备了暖锅子。 寒冬雪夜,吃这个喝点小酒最合心意。 这晚膳,两人吃的浑身暖暖的,偶然起个话头回忆往昔,说起来分外的甜。 等时辰差不多了,两人随意洗漱了下便睡下了。 谢临溪在齐靖渊这床榻上睡过,但两人一起睡这床榻倒是第一次。 当晚,两人只是说着话,并没有在谢宅时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