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小男孩身着锦缎衣袍,头戴玉冠,身边还跟着两个内侍帮着端茶送水,一看就来历不凡。 杜夏刚刚在庄子上见到了甄铁柱这样的泥猴小子,这会再看到面前这仪态出众的小男孩时,就不由得眼睛一亮。 然而还不等她看清楚男孩子的长相,宋嘉言就往前错了一步,端端正正的对小男孩行了一个礼:“太子殿下。” 虽然杜夏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但是真的见到宋嘉言行礼之后,她还是愣了两秒,才跟着他的动作福了福身。 昨天宋敏兰寿宴的时候,太子跟在皇上身边款待朝中官员,所以杜夏才不认识他。 太子到底是太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通身的气派却是不小。 不过他应该是和外家挺亲近的,也没有摆什么太子架子,还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宋嘉言扶了起来。 至于杜夏,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也不知道太子是顾忌着男女大防,还是没太把杜夏放在心上,他扶起宋嘉言之后,才转身对杜夏说了一个起身。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一蹦出来,杜夏的心里瞬间就有了看古装电视才有的那种感觉。 不过她也没多说,自己默默地就起了身,见秦氏一直在对她招手,她就默默地走到秦氏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了。 之后太子和宋嘉言、宋国公聊天的时候,杜夏就一直没有出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看。 太子是下了早朝之后就跟着外公宋国公一起来国公府的。 他此行的目的是找舅舅宋嘉言。 然而宋嘉言却跟杜夏跑到庄子上去泡温泉了,所以太子就一直待在府里等到现在。 太子来找宋嘉言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 落地钟。 事情就要从昨天宋嘉言送给宋敏兰的那一座落地钟说起了。 或许是宋家人骨子里有那么一点喜欢向亲近的人炫耀宝贝的基因吧,宋敏兰和宋嘉言到底真不愧是亲姐弟。 她得了落地钟之后,心里也是十分的想要炫耀一下弟弟给自己的这个大宝贝。 不同的是,宋嘉言的炫耀对象是秦氏和宋国公。 而宋敏兰炫耀的对象则是两个儿子和丈夫。 宋嘉言炫耀的后果就是,他从现代不辞辛苦搬回来的第一座落地钟,如今被宋国公宝贝的摆在了书房。 而宋敏兰炫耀之后的结果就是——她的那座落地钟被丈夫给惦记上了。 不过皇上作为庆朝最富有的人,倒是做不出开口明抢发妻娘家寿礼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然而他虽然不说,但是非要用眼睛一直溜溜地盯着落地钟看啊,看也就看吧,结果他看着看着还要时不时地叹一口气。 宋敏兰作为皇后,既然能够荣宠多年,那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了。 陛下这么喜欢这个落地钟,她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强忍着rou疼,自己主动、‘自愿’的开口让皇上身边的内侍把这才到手,还没宝贝够的落地钟给皇上搬到寝宫去了。 皇上也确实是喜欢这座落地钟,比宋嘉言之前给的手表喜欢多了,他假意推辞了两句之后,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发妻‘硬塞’给他的落地钟。 当天晚上,皇上就在宋敏兰宫里留宿了,夫妻两关上门之后怎么柔情蜜意就不用多少。 第二天下朝之后,皇上到底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就把国丈宋国公留了下来。 皇上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这落地钟是宋嘉言献给他jiejie的,那他既然能够找来一座落地钟,肯定也能找来第二座落地钟。 他得想办法再弄一座落地钟还给皇后。 宋嘉言没辞官之前,皇上想找他简单得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然而现在宋嘉言辞官了,皇上想找他就不容易了,在不想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让内侍大张旗鼓的去国公府找人,所以就只能找宋国公了。 宋国公听到皇上问起落地钟,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放在书房里的宝贝落地钟。 那可是他当下最爱重的宝贝,说什么都舍不得给出去。 但是皇上是君主,他既然开了口,说什么也不能欺瞒他。 种种杂念之下,宋国公想都没想,直接就把儿子宋嘉言手里还有落地钟的事情抖落给了皇上。 听宋国公说宋嘉言手里还有落地钟,皇上双手一拍,当即让太子出宫跑一趟,替他母后再要一座落地钟回来。 太子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才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今天出宫最主要的目的:“事情就是这样,舅舅……落地钟。” 宋嘉言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在太子没注意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坐在一旁的宋国公一眼,意思是——好呀,老头,不想自己的落地钟被陛下要了去,就把主意打在他的落地钟上面了。 宋国公自知理亏,面对亲儿子的怒视,底气不足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然而就算宋嘉言心里再不愿意把落地钟给出去,但是他有落地钟的事情已经被自家老头卖了,要落地钟的还是当今圣上,根本容不得他不给。 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亲外甥为难,当即只能吃了这个暗亏,捏着鼻子让太子身边跟着的几个内侍跟他回临风院搬落地钟。 见宋嘉言同意了,太子陈安昱当即松了一口气,也紧跟着他往临风院走去。 原本宋嘉言想的是——自己这次带了三座落地钟回来,就算是给出两座落地钟给皇上和长姐,自己怎么也能落下一座把,最差的结果就是房间里不摆落地钟罢了。 然而陈安昱听宋嘉言说起自己只剩下一座落地钟之后,双眼‘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看着外甥太子那亮晶晶的小眼睛,宋嘉言心里就知道了——自己仅剩的那一座落地钟也留不住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陈安昱连晚饭都没留在国公府吃,喜不自胜的让身边的内侍扛着两座落地钟,兴高采烈的回皇宫了。 独留下宋嘉言倚在国公府的大门外,看着一群人消失的背影,黯然神伤。 想他从现代不辞辛苦,整整搬了四座落地钟回古代,结果自己竟然一座都没留着住。 这么惨的事情,杜夏都看不下去了,她默默地挪到他身旁,小声安慰到:“没事,不就是落地钟嘛,咱们回去之后再买就是了,你不知道,还有一种挂钟,里面装着机械小鸟,一到时间,鸟儿就会从挂钟里的匣子里弹出来报时,咱们下次就买那种,体积小,一次可以多带几个回来,带回来就挂在墙上,卧房和书房、堂屋都挂上吗,谁来要都不给了。” 说完之后,杜夏看向宋嘉言,一脸不确定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宋嘉言确实是被杜夏的这一番介绍给吸引了,整个人也略微从痛失爱物的悲痛中清醒了过来一点,他点了点头,略带鼻音的说:“嗯,这次天王老子来要我都不给了!” 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两个人回到临风院之后就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这次回去,杜夏要带的东西不多,倒是宋嘉言,还记得自己之前许下的要带她去随意买买买的誓言,选了不少的金玉古玩塞到床尾,准备拿到现代去换成人民币。 看着他收拾出来的那一大包钱财,杜夏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按理说她应该劝他的,但是她又得顾虑着男人的自尊心。 在古代,宋嘉言作为一个贵公子,从来就没缺过钱财。 然而到了现代之后,他在古代拥有的那些金银就派不上用场了。 最开始他们卖了一锭金元宝,靠着卖金元宝的钱,宋嘉言也没怎么用过杜夏的钱。 但是这两次往返古代,每次他们都买了不少的东西,买金元宝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在宋嘉言的心里,杜夏的人设一直是家境不富裕的。 他这么保守,可不愿意让本来就没什么钱的女朋友掏钱给自己买东西。 之前甘曼梅在商场给他买的那些衣物,他都是在心里记了一个大概的价格的,这次回现代,他更是瞒着杜夏去秦氏的库房里挑了一直颜色油绿的玻璃种翡翠手镯。 翡翠手镯颜色大多带绿,颜色清澈纯净的就是珍品,秦氏手里就收着不少的极品翡翠。 听儿子是准备挑手镯是送给小夏的母亲之后,秦氏心里想着,这就是未来的亲家了,儿子作为还没确定名分的毛脚女婿,既然要送礼物,那肯定是要挑最好的送。 为了替儿子拉足丈母娘的好感,秦氏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手镯里品相最好的一只贡献了出来。 顶级的玻璃种手镯,颜色是十分浓郁的油绿色,颜色饱和度也十分的恰到好处,只用拿在手上就能感受到它的水润和通透,就算是丝毫不懂玉石的人看了,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品相的翡翠手镯。 除了给甘曼梅的翡翠手镯,宋嘉言还没忘带上要给杜雄华的白玉棋盘。 整张棋盘都是顶级的白玉雕琢成,黑白两色棋子也是工匠用天然的玉石打磨出来的,最难得的是棋子的大小和颜色几乎都是一致的。 这一套棋具也是宋家的传家收藏。 可以说宋嘉言为了讨好未来的岳父和丈母娘,这次真的是大出血了。 除了这些要送出去的礼物之外,宋嘉言还带上了吴道子的那副送子天王图,关于这副珍品字画,他心里已经有一点想法了,只不过目前还只是没确定一个想法,所以他还没跟杜夏商量过。 只是出于种种考虑,他把这副送子天王图也一起好好的收好放到了木床的床尾,紧挨着要送个杜雄华的棋盘。 在杜夏看来,宋嘉言手里收藏的那些字画都差不多,卷轴一卷,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内容。 所以晚上她在床尾看到一卷看起来有些突兀的字画时,也没多想,只看了两眼就抛到脑后了。 杜夏小心地把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一大篮子野果放在床尾。 宋嘉言看着挨着白玉棋盘、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和一大包金玉首饰放的野果,觉得这大概就是这一篮野果子的果生巅峰了。 第42章 亲亲、 熟悉的白雾, 熟悉的寒冷,杜夏和宋嘉言现在已经能十分坦然的接受穿越时的种种不适了。 白雾消失,身体回暖之后, 杜夏伸手试探着摸向了床头电灯的开关处。 “啪”的一声,杜夏打开了房间里的吊灯。 杜夏摸出因为自动连上网而自己校准了时间的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没有听到客厅有什么声音。 她压低声音对宋嘉言说道:“我爸妈应该是睡了,他们睡得早。” 宋嘉言了然的点了点头, 没有出声, 怕自己出声之后会把熟睡的甘曼梅和杜雄华吵醒。 杜家不是国公府,一家人都挤在一个小屋子里, 杜夏在房间里稍微发出大一点的声响,和她只隔了一面墙的父母就立刻能够听到动静。 这是在国公府永远都不会出现的景象, 在国公府,宋嘉言就算是站在临风院扯着嗓子喊, 远在主院的秦氏和宋国公都不会听到半点声音。 就这样,杜夏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自家男朋友在心里默默地心疼了一番。 杜夏关心地问道:“你在书房睡得习惯不?要不还是你在房间里睡,我去书房睡。” 宋嘉言连忙摇头拒绝:“我去书房睡,我先帮你把床上的东西搬下来,不然你睡不舒展。” 杜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没错——这些东西就这样放在床上的话, 她确实是睡不舒坦。 这又是玉石棋盘又是一大堆金银玉石的, 要是不搬走, 那她在睡梦里都得担心,自己翻身的时候会不一小心就把这些东西踹下了床。 这些东西都是值钱的东西, 随便哪一样坏了, 那都足够她心疼的了。 宋嘉言小心翼翼的把床尾堆着的东西一样样搬开放到了杜夏房间里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