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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俨有些糊涂了,他有些跟不上卫三公子的脚步了。拍惊堂木的手掌被震的发麻,他真不想再拍了。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从实招来!” 完颜鸿怒瞪卫昭,闭口不言。 卫昭忙道:“我来替他说,他就是北燕四皇子完颜鸿。” 呼气吸气声交织成片,总感觉今日公审有些魔幻。 北燕使臣脖子一梗:“他不是!我国四皇子天潢贵胄,岂会这般肮脏邋遢。齐国欺人太甚,竟随便拉上一个破烂乞丐就称是我国四皇子,这是对我北燕皇室的践踏。” 完颜鸿深吸了口气,这是自家臣子,不气不气。 北燕使臣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完颜祯:“二殿下,你说句话!” 完颜祯运了运气,张了张嘴,没吱声。又运了运气,终于开口了。 “他是。” 北燕使臣惊的扯断了胡子,急的差点大跳:“他不是!” 使臣急忙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完颜祯偏过身去,一口咬定:“他是。” 完颜鸿眼睛一闭:一群猪队友。 虽然落入齐国手中,但他相信北燕来使不会那么蠢,完颜祯也不会那么蠢。只要咬死了自己不是完颜鸿,梅苑案自会推回到卫昭身上,毕竟当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是铁证。 只要运作得当,要回朔北六州也不是难事。况且浮屠还在外面,此案也不会这么快了结,他必会被押回狱中,不管在哪里,浮屠总有机会救他出去的。即便这次行迹败漏,但只要脱身出去,要做的那些事也能继续下去。只不过要多费一番周折除去完颜祯便是,当然,父皇那里也需给个交代。 古方古林也急了,忙说道:“二殿下莫不是伤心过头了,连自家兄弟都错认了去。我二人伺候四殿下多年,当日在梅苑更是同四殿下一起听戏。四殿下在齐国被杀,回到北燕我们兄弟必受责罚。若眼前这人是四殿下,我们岂会不认!” 完颜祯心里暗暗叫苦,这趟回去少说也得脱掉一层皮。 他叹息一声,道:“就是自家兄弟才不会认错。小时候打架,本殿下不留神用刀子割破了老四的手臂,伤口很深,疤痕仍在。就在右臂上,斜形,长约一寸。” 官差当即撸起衣袖,果然有道伤疤。 “大人您看,连二殿下都承认这是四皇子了。”卫昭笑道:“承认了就好办,想必大家伙心里早已疑窦丛生,今日齐聚公堂,那么关于梅苑一案,我便给大家推演一番。” 蔡俨舒了口气,终于回到正题了。 卫昭:“此案说来话长……” 蔡俨:“长话短说。” 卫昭:…… 卫昭拄着拐回到座位上,‘啪’一声甩开折扇,悠悠说道:“设计梅苑案的人当是对本公子及几位好友非常熟悉。当日梅苑,本公子众目睽睽之下刺死北燕四皇子,目睹者不在少数。没错,我的确用匕首刺穿了那人,只不过在匕首刺入他身体时,他就已经死了。” 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卫昭看了看众人脸色,继续说道:“当日案发,我四人同四皇子一众人的雅间紧邻。因秦玉笙之事发生争执,四皇子骂声不止,直到我们冲出雅间仍能听到他在咒骂。所以当时连我自己都怀疑是我用刀刺死了人。” “但是,若他是活生生的人,那么刀猛然刺入身体,再猛然拔出,必有血液喷溅,但现场没有。那么说明四皇子从雅间冲出时,本就是个死人。北府南府分别验尸,尸体上除刀伤之外再无其他伤痕,亦无中毒迹象,本公子一直不解死亡原因究竟是什么。” “直到文宇案发,本公子开始怀疑那具四皇子的尸体也许根本不是四皇子,而是董昱。董昱素有心疾,而有心疾者忌嗜酒,尤其是烈酒。但北燕人却最好烈酒,当日也拎了几坛子吴记的酒到梅苑去。所以,董昱的死因乃是饮用过量烈酒诱发心疾而亡。” “古方古林两侍卫当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因为他们已作安排。张炳或许知道董昱有心疾,但并不了解他是否可以饮酒。一般而言,有心疾者大多会自己注意,但那日董昱却喝了烈酒……” 他轻飘飘的瞥了眼吏部侍郎孙礼,说道:“董昱假扮完颜鸿,当是听从张炳吩咐。而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张炳许诺他一个官位实缺儿。也因此,雅间之内董昱不好拒绝,便多饮了几杯。却不知春日心疾复发,加之此前忧虑过甚,纵有药物调养,身体依旧十分脆弱。而吴记酒庄的酒比之北燕烈酒丝毫不逊,从不饮酒的董昱以为少饮些许并无大碍,却想不到这几杯酒当真要了他的命。” 古方古林惊的目瞪口呆。卫昭瞥他二人一眼,便知自己所言是对的。 “董昱死后,雅间之内必定有瞬间的慌乱。但因戏台上唱的正好,堂下喝彩声不断,而当时本公子雅间中也正骂的欢,倒不曾注意到隔壁的异常。当时发觉董昱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怪异,也只当他是被气的。实际上,那时候开始便是张炳在模仿董昱。” “在本公子冲出雅间时,已经死了的董昱被推出。而就在这时,张炳摔了一跤,加之两侍卫因董昱猝死,方寸大乱,张炳不经意的一推,致使两侍卫没有找准目标便将董昱推出,正撞上本公子的匕首。” 古方低下头去,心中暗恨自己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