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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明庐解释道,“我小师弟的事儿,我小师弟也不知你们听过没,叫洛金玉……” 宋凌猛然望向明庐! 明庐有所察觉,停了下来,看向宋凌,“小少爷知道我小师弟?” 宋凌收回眼中精光,垂眸低声道:“听过,洛大才子。” 明庐却暗道,原来这小子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也没好意思问…… 宋凌听闻过洛才子之名,这丝毫也不奇怪,毕竟宋凌的父亲宋大人也曾在京中为官,一家人都在京中住过。 明庐继续道:“对,就是这位洛才子。小少爷既知道他,那又是否知道他三年前蒙冤入狱的事?” 宋凌缓缓地点了点头。 只可惜他当时□□乏术、自身难保,根本无法救出玉儿。而沈无疾这废物,竟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玉儿受了三年的无妄之灾!他也配来继续黏着玉儿?他也好意思! 老夫人道:“三年前,我儿与我一家老小都仍在京中,可老身不爱与外人来往,倒没听说过。”又问,“凌儿你体弱,也一向不爱出门,不与外人攀谈,怎么知道的?” 宋凌低声道:“听父亲说的。” 老夫人便没再问了。 明庐道:“我那师弟如今出狱了,托人带话给我,让我去接他。” 老夫人不解地问:“少侠师弟,洛才子他与东厂……” “啊,”说起这事,明庐想起东厂那位美则美矣、胡搅蛮缠、一言难尽的沈大断袖,心情微妙,挠了挠鼻子,含糊道,“东厂的人在想什么,谁知道呢。” 心中却道,如今沈无疾在想什么倒是不重要了,要紧的是金玉这兔崽子在想什么,那东厂来送信儿的人若不是信口胡说的,那金玉你一出狱就直奔沈无疾家里去做什么?以身相许都来了,你是吃错了东西吗!还磋商婚嫁,师哥为父,镇坐高堂……我可去你沈无疾大爷的,老子能信就是脑子进水了!金玉也是,和这脑子不清不楚的死太监搅和什么呢!? 宋凌的心中则想得更为直接。他想,东厂那沈无疾在想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然而他想也是白想,他燕康上一辈子得不到的,这一世也照样休想得到! 明庐停了停,接着道:“我这小师弟极受我爹的宠爱,打小比我更像我爹的亲儿子。他倒也可爱,我也疼他得紧。也不怕您笑话,我曾与他吵过一架,闹得僵了,我一气之下,说再也不想见他,回头也后悔,可话说了出去,又怕他当了真,我这面子也挂不住。如今他主动来找我,我哪儿敢不赶紧的去顺这台阶下呢。” 老夫人想起自己一双儿子,不由得笑了笑,眼眸湿润道:“兄弟之间,多是如此,尤其是做兄长的,总要让一让弟弟,怎么也是虚长他几岁。” “可不是这个道理,那愣头青,从小就愣,唉,我都习惯了。”明庐说着也笑了,道,“因此他如今托人来找我,我就想赶紧的去看看。” 老夫人一怔,有些担忧,却没说话。 “您放心,我请了我这些朋友,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他们在,不比我差分毫。”明庐安抚道,“何况从此处出城一里便是名剑山庄,庄主是我的好友,他交游广阔,和朝廷也颇有点牵连,寻常没人敢上门去寻晦气。且这山庄如铜墙铁壁,能有一只苍蝇飞进去,也算那苍蝇的本事了。我明日随朋友们护送您与嫂夫人、小姐、小少爷去了山庄,您就安心在那休养,我尽快赶去京城,见了我师弟,没什么事儿,就会尽快赶回来。” 老夫人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能依赖信任这明少侠,心中自然不愿意他离开一时半刻,可她到底也是明理之人,已给人添了麻烦,又哪里好意思说更多,便道:“有劳少侠安排了。” 明庐说完这些,又道:“明某倒还想着一件事儿。” 老夫人忙道:“请说。” 明庐的神色正经起来,说:“宋大人托人给了我两封信,另一封密信阅后即焚,上面写着,他有邙山匪徒与晋阳城内外、甚至于朝中官员勾结的许多来往书信及账单名目,其中所涉之事大大小小,骇人听闻。不知现如今,这些东西所在何处?” 闻言,老夫人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她犹豫了一下,目光从明庐脸上挪开,踟蹰地望着地面,像在沉思。 明庐道:“我知此事事关重大,这些东西都是宋大人兄弟二人以命保下的,老夫人有所顾虑在所难免。我本也无意问这一句,只不过,正好我那师弟来找我去京城,他生性聪慧,有过人之才,又和朝中重臣有点干系,我便想着,是否能顺路拿这事问问他。毕竟我是个江湖人士,最多也不过是护你们身家安全罢了,至于更多的……归根结蒂,这事儿最终还是得拿去朝廷里解决,才能还宋大人一个公道清白,让你们一家老小不必永世躲在山庄里头。” 老夫人又沉吟许久,终是心一横,看向孙儿,叫道:“凌儿。” 宋凌默然看向她。 老夫人道:“你且背一页账目给明少侠听。” 宋凌:“……” 宋凌:? 老夫人又看向明庐,道:“明少侠莫见怪,并非老身不信你,只是此事牵涉不止老身那两个儿子,更牵扯千万百姓无数。如老身儿子一样,不愿同流合污,因此死在晋阳邙山之忠良贤士亦有许许多多……此事未明朗之前,老身谁也不会告之那些东西所在。只是老身也知少侠所想。虽此时不能拿出账本来,可为防万一,老身让凌儿背诵过其中要紧之处,若少侠有所需要,不如让他先默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