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等蒋秋燕休息下,孟以冬才跟着萧升从病房出来,他在萧升身后亦步亦趋的走,走了很久,从住院部走到了急诊大门附近,萧升嘴里的烟雾被风带到身后打在他脸上,走到马路边,萧升才停下来,没来由地说,“我没吃醋。” “我知道,”孟以冬靠近他,“从小大姨就爱看你闹……” “一阶段化疗这才开始没多久啊,” “哥,”孟以冬打断他,“化学药物对人体伤害本来就大,身体排斥反应不分阶段,我知道你心疼,但是没办法,我们都得忍着。” “我知道,”萧升灭了烟,将烟屁股扔进垃圾桶,随后嘶了一声,重新盯住他,“你今儿跟姜珩出去逛街,打报告了没?” “……” 第32章 她吃蛋糕了吗 蒋秋燕在化疗第一周期结束的时候把头发剃光了,那天大家都在,姜珩买了红绳,留下几绺发丝,编成了腕绳手链给了所有人,这里头包括了远在哈尔滨的萧全钧和不知何时能回来的祝山。 蒋春云近来黏秦医生也黏得紧,她虽主攻呼吸科,可作为医生和秦芳探讨起病情确实也丝毫不在话下,孟以冬是带着医学实验班里教授的提示和他这些日子做的病理研究参与其中的,萧升只能在一旁听着,到了中午,姜珩从病房出来,说是去准备午餐,萧升拧了拧身子,说要一起去,孟以冬才把视线挪到他身上,“哥……” 萧升拍了下他肩膀,心觉这臭小子还真把他当吃人的禽兽了,“你们聊着,放心吧。” 姜珩随着他去了饭店,点好餐在窗边的桌子旁坐下,服务员端来了两杯小麦茶,姜珩从来不跟萧升搭话,一搭话就将了萧升一军,她说,“你也不怕被看出来……” 萧升莫名其妙地看她,“你看出什么了?” “你说呢,”姜珩双手握着杯子,倾身凑近,“你跟孟以冬,不单单是兄弟吧?” “哟,您现在才发现啊。”话是这么说,萧升却腹诽她跟邢宗明一个德行。 “早发现了,”她又靠回椅背里,“秋燕阿姨刚才问我,他脖子上的红色痕迹怎么搞的,我该怎么回答?蚊子咬的,还是别人弄的?” 萧升想,出门前明明给围了围巾的,怎么还是让她们看见了…… “你别担心啊,我不会多嘴的。”姜珩喝着茶水,视线不自在的落在了窗外,有人在停车,车上下来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的,似乎很开心。 “小丫头片子,”萧升说,“你就是多嘴也没事。” “你不怕?” 姜珩知道的太少了,萧升想,少到只看出来他们关系不寻常,姜珩也知道的太多了,多到还能问他怕不怕。 他其实从来都不怕,不怕被人看穿,不怕舆论风暴,不怕一切曝露他会被逼着做一个令人满意的选择,康雪将他的心结疗愈,到了现在,他唯一怕的,是孟以冬受伤。 “我是怕够了,”他告诉她,“为了他好,有些事情你就当不知道吧。” “你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姜珩说,“我叫你一声哥你不介意吧?” 萧升摊手,“带名字。” “行,萧升哥,我不跟孟以冬抢他的专属称呼。” 姜珩其实看起来没那么讨厌,萧升觉得,“懂事!”他夸着,等来餐食,又和姜珩一同回了医院。 萧升和孟以冬的学校前后脚放假,北京已经下了几场雪出来,地上积的厚厚一层,萧升担心他脚下滑,下了车走过去接,孟以冬的手刚放进他手心里,一阵暖意袭来,身子哆嗦了一下,“哥你是不是暖壶做的?” “没准是。” 脚踩出咯吱的声音,清脆好听,孟以冬心情舒畅起来,呼出一口气,“哎,终于放假了,可以好好睡个懒觉了!” “明天……怕是不行,大姨明天过生日呢。” “呀,我给忘了,”孟以冬慌张的拽他停下来,“怎么办,明天要怎么给她过?” “大姨说想去看电影,我都安排好了,你别cao心了。” “还是哥靠谱。”孟以冬撒娇,腻的萧升将他拦腰抱起来塞进了车里,车子掉了头,一路开去了西单,趁着北京夜生活响起的前奏两人逛了好久,萧升里里外外给他买了不少衣服,鞋子袜子也都换了新,美其名曰新年礼物,实则回了家还是要还的,还得加倍还。 外套底衫从玄关到卧室散落了一路,自打有了第一次,孟以冬再没回自己房间睡过,此刻被萧升放在他房间的写字台上,手心撑到图纸,他还要费劲把人抵开,提醒他说,“哥你的图……” “没事废稿,”萧升迫不及待的去亲他,卡在他腿间在他胸口留下吻痕,“摸一下抽屉。” 孟以冬听了话,收回圈在他后颈上的手,摸到旁边的抽屉,拉开一点后将手探进去,一个盒子闯入手心,他便拿了出来,萧升的头发搔痒了他的下巴,孟以冬举着那盒子念,“p…j…u…r……硅基润滑——哥?!” 萧升抬头吻住他,手顺着他胳膊上去拿走了那盒子,而后抱着他转了个身,将他放在床上,覆上去时才说,“贵着呢,别浪费了。” “流氓!”孟以冬叫喊无果,萧升褪去了他最后一件障碍物,压着他满含色欲的亲吻和抚摸,房间里春色满园,孟以冬叫的越发厉害,他越是停不下来,趴着坐着站着,萧升掐着他的腰就着pjur的润滑效果,一折腾就是大半宿。 孟以冬后来累的动不了了,pjur的黑色盒子也被他捏变了形,萧升睡前收拾残局,那盒子在他手里怎么也抽不出来,萧升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家宝宝睡意昏沉当时,满脑子都是回头去学校要把这东西的成分分离出来,看看是不是不良商家在里头加了什么要人命的催情剂…… 第二天,孟以冬被架起来去医院给大姨过生日,姜珩那火眼金睛似乎是又看出什么来了,虽然孟以冬裹的严严实实,除了脸和手背几乎看不到皮rou,她跟着萧升去水房接开水时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注意节制啊。” 萧升咬着下嘴皮抬手要揍她,被她躲开了,萧升回了病房就跟蒋秋燕埋怨,“您这小丫头哪里捡的扔回哪里去行么?” 蒋秋燕穿戴整齐站在窗边白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我让你妈把你扔了?” 蒋春云听了直点头,“我有冬冬就行了。” 萧升气不过,把孟以冬拉进怀里,“这宝贝儿死了也得跟我埋一起,您甭惦记。” “嘿你说的什么鬼话,” “33床家属出来一下!”护士开门朝里喊了一嗓子,孟以冬回头应下,而后冲一屋子人说,“可能要拿药,等我下。” 他跟着护士到护士台,住了这么久都是熟脸儿,护士说话都不拐弯,只等他走来,便朝另一边的廊椅指了过去,说,“那个男人在你们病房门口转了很久了一直不进去,我问他找谁他也不说,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他姓祝,你去看看吧?” 孟以冬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轰了一声,廊椅上坐着的人,身形高大,坐姿端正,严格到毫厘的板寸头发和脚上的军靴,让孟以冬没有任何犹豫的笃定了他的身份。 他老了,和萧全钧一样有了白发,他就那么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可孟以冬就是看见了,看见他背上压着的那座大山,沉甸甸的,把他脚下地面都嵌下去了几寸。 “姨夫。” 孟以冬走到他面前,这样叫他。 “你,是孟以冬?”祝山抬眼,干枯的嘴唇扯出一个笑,有血丝渗了出来。 “是我。”孟以冬在他身边坐下来,“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祝山一时没回话,搭在膝盖上的手局促的动了动,好久才说,“她吃蛋糕了吗?” 第33章 罚你一个月不许碰我 “萧升!” 蒋春云站在客厅冲卧室里喊,“你买这么大个沙发干什么?” “诶哟,妈,”萧升抱着被褥出来,“买沙发你也要管,沙发还扎着你眼了?” “鸟窝大点儿地方,你这客厅能活动人啊?”虽是嫌弃,却拉过身边的祝山去这单人沙发上坐下了,“姐夫,你先歇着,我去做饭!” 祝山客气的点头,环顾了一圈,正巧孟以冬端了水过来,他接过来才问,“你们一直在北京住着?” “我跟哥哥过来念书,就租下了这个房子,住了两年了已经。”孟以冬说。 “挺好的,”祝山仰头,一杯水喝了个干净,从嘴边拿下杯子时又问,“能帮我再倒一杯吗?” 他从驻扎营回来,飞了两天一夜,一路上思绪不宁,自然是什么都没吃,滴水未沾,回家路上蒋春云问起,他也只是随口说了句习惯了。 他们是给蒋秋燕过完生日才一起回的萧升这边,祝山一直没有露面,萧升给安排了私人影院,让蒋秋燕看了她一直想看的《游龙戏凤》,祝山就跟在她身后,看电影的时候他在门外坐着,电影结束去吃饭,他在隔壁坐着,吃完饭开蛋糕,他在门口给她拍了张照,过完生日回医院,他还是跟在她车后,送她回病房,看她躺下,在她睡着后被孟以冬带进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扎疼她了吧,祝山想,他嘴唇干枯起皮,有好久没喝水了。 又喝完一杯,萧升从孟以冬房间出来了,他整理好了床铺,跟孟以冬一起围着祝山坐下,沉默间,祝山从兜里拿了个信封出来,信封被折叠着,封皮起了毛,看起来十分久远。 “冬冬,你好认,”他从信封里掏出一张小照片,递过去说,“这好像是你刚来家里的时候,秋燕托我战友给我带了这封信,里头放着你们的照片,她说我们又有了个好外甥,让我认认脸。” 萧升拿过照片,那是孟以冬来的第一年去大姨家认门,在客厅玩闹的时候无意照的,没想到大姨去洗出来了,萧升知道,她是怕往后大姨夫回来认不得人,才特意寄了照片过去,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如今慈眉善目,细致周到的蒋秋燕曾经不过也是个娇俏可爱,在遇到祝山后一眼就定了终生的真性情的小女孩罢了。 既是如此,她要所有人瞒着他,他便随了她的心思,在她生日这天赶回来,一路守护,终不与她相见。 吃过饭,孟以冬给他找了新的衣服,又带他回房间休息,那顿饭也没聊蒋秋燕的病情,部队里的事情又不可多问,许是真的感觉到累,祝山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萧升拉着孟以冬轻手轻脚从房间出来,关上门,蒋春云却没见人影了。 “妈?”萧升叫了一声,回应从他房间里传出来,他走过去,到了门口,毛一下就炸了,冲进去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你乱动我东西干什么?” 蒋春云被吓着了,立马黑了脸,“我给你收拾房间你还吼我?你看看你这桌子柜子,灰尘积的赶上毛坯房了,还有啊,你藏什么藏,什么东西我看不得?” “……哎妈,您能别这么关爱我么?我都25了,我自己房间自己会收拾的!” “不关心你的时候你酸的掉唾沫星子,关心你来你又知道自己多大了?” 蒋春云手里还拿着抹布,孟以冬正站在门边,耳根子通红,像是听了什么臊里子的话,她狐疑的打量他,又回过头掐了萧升一把,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床头柜里的避孕套,你要搞男女关系也给我在外头酒店开房间,不许让弟弟难堪,知道没?” 萧升听了,突然正色起来,满脸写着他不爱听这种话, “妈你误会了,我不搞男女关系,况且我跟冬冬,” “哥!” 孟以冬是冲过 去拉住萧升胳膊的,转而又抱住蒋春云肩膀把她往外带,他说,“妈,您今天睡哥房间,我们睡沙发,您先去洗澡,这里别管了,我跟哥收拾一下。” 蒋春云走到茶几边,拍了拍他握着她肩膀的手,“我不在这睡,姜珩一个人在医院不行,我得回去,下半夜跟她换换。” 孟以冬没来得及回话,她又说,“你大姨夫这次回来,机关上一定是打了报告的,过两天医院我看是要热闹起来了,瞒不住的。” “我会跟大姨夫商量这事儿,”孟以冬说,“妈,哥没有女朋友,您也别多想。” 蒋春云嗯了一声,撂下手里的活儿要回医院,她没要萧升送,说是直接打车方便,萧升和孟以冬不放心,下楼送上了车才往回走,孟以冬那会儿生气了,走得很快但被萧升给拉了回来,锁在怀里问,“你在跟我赌气?” “刚才我不拦着你是不是要跟妈说出口了?” “是,”萧升也没闪躲,“她当着你面儿那么说我,我差点没忍住。” 孟以冬不说话了,怨怼的望着他,萧升认输的叹气,说,“对不起,宝宝,我思虑不周。” 其实那话被打断之后萧升自己也吓着了,他后来想想,如今家里这种状况,事情说出来蒋春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晕过去,孟以冬是对的,时机的确没到,但究竟何时到,聪颖如他们,也都不清楚。 “松开我,好冷,回家吧。”孟以冬说。 两人走进一楼大厅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下来,萧升还自责着,孟以冬突然凑到他耳边,“哥,你今天犯了错,罚你一个月不许碰我。” 萧升惊的瞪圆了眼珠子,“孟以冬,你这是罚我么,你这是虐待我!” 电梯来了,门一开孟以冬躲进去才道,“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谁虐待谁啊?” 萧升跟去把人抵在墙上狠狠亲了一口,才问,“表现得好,刑期减免吗?” “看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