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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棠这幅灵动夹杂着一丝俏皮的模样,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了,知道他是在说笑,也不气恼,乐呵呵的盯着他,好像他脸上涨了一朵花儿一样。 好像自从两人相识相知以来,夙任做的最多的就是眼不眨的盯着他,对此沈亦棠已经免疫了,先前还会因为这样一个花样美男注视着自己,心脏还会蹦跶的快那么一丢丢,现在!呵呵…… 随手在地上扔了一张聚阳的符篆,沈亦棠留下一个潇洒的背景,扬长而去。 …… 海盗船废墟处,旁边十几名工人分工合作,配合着两台挖掘机干的热火朝天,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差不多挖到七八米深。 在场所有人,只有尹楠能看到一旁闭目养神的阿瑶,而闭目养神的阿瑶在听到地底传出来的一声清脆响声时,睁开了一双凤眼。 下面作业的工人陆续被挖掘机送上来,伴随着石块儿碎裂声,没有了顾虑的两个大家伙没一会就挖开了上层的足有半米厚的石板,露出了密封的石室。 四五米见方的石室不知道有多深,蓄满了黑色的污水,一具小孩儿的尸体紧紧趴在水面上,露在水面上的皮肤就像被福尔马林泡过,虽然看起来有些变形,却没有腐烂的痕迹,到是身上的衣物仅剩下两三片布条紧紧贴在肌肤上…… …… 湖城一间极不起眼的养老院内,泛黄的楼道成了最好的传声筒,直接把三楼最里面一间宿舍里发生的争吵来了一场现场直播。 枯燥的养老生活,这种调剂可不常有,不管是在宿舍里的,还是趴在窗台上的假装看风景的老人,耳朵都竖到了头顶,生怕错过了分毫,明天少了一项谈资。 “不是说吃猪rou白菜的饺子吗?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老头子看起来骨瘦如柴,可嗓门可不小,指着咬了一口的饺子,干枯如同枯树枝一样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点着站在门口的另一个稍显富态的老头儿。 “爸,你知道猪rou现在有多贵吗?那是咱们能吃得起的吗?里面有白菜就不错了,你要是再挑,明个儿说不定白菜都没有……” 老头儿被噎了一下,“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年纪大了,不光脑筋不灵活,骂了一辈子的脏话都堵在嘴边,愣是说不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保温盒的饺子扔到地上,做完这一切,老头儿累瘫,仰躺在床上,急促的呼吸声如同拉破的风箱,刺耳,难听。 “爸,你还有几天活头?折腾了一辈子,磨死了我妈,磨死了我哥,你就不能行行好,安安静静嗝屁着凉非要作妖?你这一辈子活得劲儿劲儿的,有意思吗?” 朱大海也不惯着他,几句话把老头挤兑的眼珠外翻,眼看就要不行了,没一会儿老头儿自己又缓过来了,鸡爪子一样的手缓缓替自己顺气儿。 “得!我就知道您老人家还没作够,舍不得去陪我妈,我就先走了,明个儿再来看您,”朱大海挺挺快要流油的肚子,接着说道“不过明个儿是哪一天我自己也不知道,您也甭惦记着我了……” “逆子……逆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想当初……想当初……” 老头儿不依不饶的在床榻上咒骂着朱大海,本来还有几分好脸色的朱大海当即脸色铁青,“想当初?相当初什么?想当初被压死的该是我?还是想当初没有一起压死我?好多给你几万块封口费?” 朱大海饭盒都不准备要了,为了防止自己没忍住上前掐死这个混不吝的老不死,摔伤了门扬长而去。 第45章 昏暗的光线透过肮脏的玻璃倒映在斑驳的墙皮上, 本来是四人间的宿舍,却只有靠近窗边的位置住着朱老头儿,闲置的三个床板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不时有一两只觅食的小强匆匆而过。 “孽种……一个两个都是孽种……还不如当初和朱晓阳死在一块儿……还能给老子狠狠挣一笔……两个……要是两个的话,老板应该给我至少翻三番, 有钱了我就再也不用忍着那个黄脸婆……有了钱,小金也不会丢下我……亏了……亏了啊……” 朱老头儿不断呢喃着那些陈年往事,直到地上一个个儿圆滚滚元宝一样的饺子没了一丝热度,才微眯着眼睡了过去。 满是蛛网的角落里, 小鬼头虚淡的影子逆光而立, 墨色水汽氤氲,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小鬼头儿也就是朱晓阳,是和朱大海一起到达养老院的,弟弟和老父亲的对话, 甚至是刚才老头卡在嗓子里的诅咒, 他在旁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朱晓阳悄无声息的飘到朱老头儿床前,眼前的老头儿没有他年轻时候的一点儿影子,蜡黄皮肤皱的就像榆树皮一样,布满一指深的沟壑,晚年应该过得也是惨惨戚戚吧。朱晓阳惨白的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 不都是他自作自受吗? 他爹虽然叫朱善祥, 可这辈子从没有做过一件儿良善的事情,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喝烂场酒, 喝醉了就对他们母子三人非打即骂, 在朱晓阳短暂的记忆里, 只要有朱善祥的地方,就是一地鸡毛, 没有一刻安生。 突然有一天,朱善祥忽然要带朱晓阳去新建的洋玩意儿游乐园里面玩儿,朱晓阳简直受宠若惊,他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朱善祥是那样温柔和蔼,就和和隔壁小祝的爸爸一样。 幸福来得太突然,天真的朱晓阳不疑有他,跟着爸爸去了那座很大很大的乐园,他记得那一天,诺大的乐园里,只有他和朱善祥,朱善祥就像其他小孩儿的爸爸一样,把瘦小的他架到了脖颈上,带着他骑会飞的马,坐会飞的船,那座戏楼是那么高大,雄伟,戏台上的角儿为了父子两人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