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182生日忌日
“哼，臭大叔，知道你厉害！”李星月懒得理他，又开始玩轻黏土。 还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玩这些东西玩得那么开心。 “小朋友们，出来吃饭了哟！”程谦路在门口笑眯眯地说道。 “爸爸我要先吃蛋糕！”程子轩立刻就丢下手里的太空沙模具，说道。 看样子小屁孩是饿了，否则的话是不可能丢下玩具吵着要吃蛋糕的。 毕竟男孩子总是爱玩的，有时候一玩就是一整天不停歇。 陈紫萱与叶雨泽玩拼图正在兴头上，于是就没有立刻回应程谦路。 李星月很快就捏完了一个小章鱼，准备起身放在架子上，却发现腿麻了，下意识哎哟叫了一声。 莫流光赶紧放下手里的鲁班锁，侧过头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腿麻了动不了了要截肢了。”李星月说得和真的一样。 莫流光无奈而宠溺地笑笑，伸手刮刮她的鼻子，“童言无忌。”说着一把打横抱起她，“紫萱，待会帮你舅妈把鞋子拿出来。” 他抱着他家女孩来到餐厅，俯下身轻轻将她放在椅子上。 “月月怎么了？”李星云走过来关切地问道，虽然知道自己妹夫宠爱meimei，但是meimei也不是这种不分场合秀恩爱的人。 “刚才跪坐久了没注意，腿麻了。”李星月看向她，微笑着说道。 莫流光蹲下身，让她的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修长的大手力度适中给她按摩着发麻的腿。 陈紫萱拿着李星月的白色休闲鞋走了出来，看着此情此景哼了一声，“哼，就知道让我舅舅伺候你，还要我帮忙拿鞋子！” 莫流光侧过头看着她，微笑着问道，“你舅妈不舒服你还要和她计较啊？” “莫少爷还真是温柔体贴啊！”刘澜笑着走了过来，毫不吝啬夸奖道。 她旁边的程老爷子穿着一套银色绸缎的中山装，笑眯眯说道，“小刘啊，你不知道，我的这个亲家女婿，还真是很疼爱我们家月月。” “老爷子您好福气，有这么好的亲家和亲家女婿！”刘澜看向老爷子，十分羡慕地说道。 程老爷子越发笑得眉眼不见，很喜欢这样和年轻女性说话。 看着这些漂亮年轻的异性，程老爷子觉着自己也似乎变得年轻了呢。 程谦路看见大家都过来了，看向李星云，“云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爸妈?他们差不多也快过来了吧。” 程子轩过生日，虽然是小生日，但是作为他的外公外婆，李爸爸和赵医生自然是要过来的。 “或许爸爸在开车他们在路上呢，还是不要打电话了。”李星云不想让父母分心，让他们从从容容过来就好了。 “那好吧。”程谦路一向对老婆的话唯命是从，自然也不会反对。 “爸爸mama我想吃蛋糕，可以吃蛋糕了吗？”程子轩洗了手，兴冲冲跑过来，带着他的小伙伴们一个个眼巴巴充满期待看着他们。 “当然可以了。”李星云想着让孩子们先吃蛋糕填饱肚子，大人们就可以安心吃菜了。 于是她给程子轩戴上生日帽，打开蛋糕的盒子，一个炫酷的蓝色法拉利蛋糕出现在面前，蛋糕做得栩栩如生，全然一个汽车模型。 将数字6的蜡烛插在蛋糕车顶，程谦路用点火枪点亮蜡烛。 烛火摇曳中，几个小朋友异口同声唱着生日歌，大人们在旁边拍着巴掌。 用中文唱了一遍又用英文唱了一遍，程子轩双手合十，闭眼许愿，这才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李星云把蛋糕切开分发给小朋友，李星月说，“jiejie我也要吃。” “知道，小馋猫。”李星云笑了，递给她一块蛋糕。 “你们要不要吃？”李星云看着其他大人，问道。 “我们还是吃菜吧！”程老爷子乐呵呵招呼大家坐下，开动了。 程谦路有些迟疑，“岳父岳母还没有过来呢，要不要再等等?” 李星云淡淡微笑，“不用，我们先吃吧！” 她知道自己爸妈不会在意这么多。 “那好吧。”程谦路说着拿出相机，给他们拍了一张合影，然后发到微博上——“不知不觉儿子六岁了，老婆谢谢你！”后面还有三颗火红的爱心。 大家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这时候，一道电话铃突兀响起，倒是唬了人一跳。 刘嫂去接了电话，里面的人说的是地方话，她也听不懂。 “少爷，好像是您老家的方言。”刘嫂捂住听筒对这边说道。 程谦路几个大步走了过来，拿过听筒附在耳边，那边叽里呱啦说了一阵，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这个八尺大汉，眼泪不受控制，刷一下就流下来了。 李星云走过来看见此情此景，美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见他挂了电话，才柔声问道，“谦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谦路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抱头痛哭，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李星云走过来，伸手轻轻拍抚着他宽厚的背，给他无声的安慰。 程谦路哭了一会，把心中的悲恸发泄出来，才呜咽着开口道，“舅舅去世了。” 当初程老爷子去程谦路母亲他们那边出差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那个朴实的美丽姑娘。 对于这样白纸一张的单纯姑娘，程老爷子这样的花间浪子还不是手到擒拿。 很快程老爷子就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个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他骗这个姑娘，等回家跟家里人说好，就过来接她去城里当少奶奶。 他走后不久，这个姑娘发现自己怀孕了，在那个年代，又是那样落后的山村，未婚先孕是一件很丢脸要招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姑娘的父母逼她去打胎，可是她已经被程老爷子的鬼话洗脑了，宁愿断绝关系，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于是她搬了出去，在山上搭了一间茅草屋，靠着自己的双手，也要养活自己，几个月后生了一个儿子。 一个没有丈夫未婚先孕的女人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生活可想而知了。 还好她的弟弟一直瞒着家里，偷偷帮助她。 后来程谦路渐渐长大，村里人都骂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更有甚者直接动手打他。 那时候他们娘俩真是饱受欺负，幸好舅舅一直护着他们，接济他们。 所以舅舅对于程谦路，真是恩人一般都存在。 后来母亲去世，他到武城来与程老爷子相认之后，曾经几度回老家要把舅舅接过来享享福。 但是舅舅这个朴实憨厚的汉子，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山村，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那里。 程谦路每年过年都会带着妻子孩子回去看舅舅，今年也不例外。 明明几个月前还好生生的舅舅，怎么说没有就没有呢！ 舅舅对于程谦路来说，那是比程老爷子还重要的人。 李星云一听这话，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谦路，咱们回去吧，一起送舅舅最后一程。” 程谦路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平时那个憨憨的人哭起来也是惊天动地的。 李星月穿上鞋子走了过来，看着他们哭成这样，轻声问道，“老哥老姐怎么了？难道是……” 心中一百个念头转过，爸爸mama还没有过来，该不会是?不会的！ 她不敢想下去了。 李星云含着泪说道，“你老哥的舅舅去世了。” 李星月之前是跟着老哥老姐去过他们老家两次，见到过老哥的舅舅的，那名叫根生的舅舅当真是一个老实本分朴实憨厚的庄稼人。 李星月还记得她去那里的时候要上厕所，根生舅舅他们那里的厕所都是那种挖一个一人深的大坑上面放两块木板四周用砖头一围，脚就那样一左一右踩在两块木板上面，气味冲鼻就不说了，站在木板上面往下一看那还是万丈深坑里全是屎尿，里面还有蠕动的蛆，真是吓都吓死了。 李星月自然是上不惯这种大茅厕，生怕自己会掉下去，只好憋着，晚餐也不敢吃太多。 晚上老哥的舅妈很贴心地拿过来一个盆子，说，“小娃娃是上不惯俺们这旮沓的厕所吧，你就拿这个尿，尿了俺倒！” 李星月感激万分，立刻关上门解决了即将爆炸的膀胱。 根生舅舅得知此事，第二天一大早开着拖拉机去镇上特地给她买了一个痰盂。 她一起来走出房间，正想着要不要去那个吓死人的茅坑上厕所，根生舅舅就笑嘻嘻地把痰盂递给她，用一口带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小娃娃来俺们这个地方受苦了，以后你就用这个，拉了让俺媳妇倒，小娃娃你就不要去茅厕了，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可别掉下茅坑弄脏了！” 至今她还记得根生舅舅那质朴而略带憨憨的笑容，真是一个特别实在特别善良的老好人。 李星月敛了敛心绪，鼻尖也是酸酸的，根生舅舅的话还言犹在耳，那么好一个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还记得第二年快过年的时候根生舅舅还特地让老哥转告她，说是他们家新修了厕所，是城里那种蹲坑，只有一个小洞，不会吓人了，让她和老哥他们一起回去玩。 李星月那时候正好上大学，放寒假自然有时间跟着去玩，看着根生舅舅家新修的厕所，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一直邀请根生舅舅来城里玩，根生舅舅就是不来，甚至连老哥老姐的婚礼都没有过来参加。 想来根生舅舅心里还是恨的，恨程老爷子这个城里人去他们的小山村，让他jiejie原本平静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此根生舅舅始终都没有来他jiejie心心念念着的城里，jiejie一辈子盼望着都没有到过的地方，他也不想到达。 “老哥节哀。”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李星月最终也只能说一句节哀。 李星云拿出手机，定了两张最快回程谦路老家的机票。 “我去收拾行李。”李星云哽咽着说着，顺着旋转楼梯上了楼。 程谦路起身走了过来，双眼红通通的，还不忘记说道，“云云你不要累着，我来就好。” 程子轩蹬蹬蹬跑了过来，看见爸爸mama都哭了，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爸爸mama你们怎么了？你们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羞脸！” “子轩乖乖，你舅爷爷去世了，你爸爸mama要回老家，今天你就跟着我去我家吧。”李星月走过来伸手摸摸他的头。 程子轩点点头，“去世了就是死了吗？那么爸爸是不是就没有舅舅了？” “是啊……”李星月感叹，根生舅舅多好一个人啊，今年不过才五十多岁，就没有了，程老爷子八十多岁了还…… 想到这里，下意识看向餐厅里和刘澜说说笑笑的老爷子，李星月真心觉得那句老话果然说得没错。 祸害遗千年。 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忍不住走了过去，李星月有些不悦地说道，“程伯父，您的小舅子去世了，您老是不是应该过去送送?当初人家jiejie就那样被您耽误了一辈子，如今怎么说您也应该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什么？月月你说我的哪个小舅子去世了？”程老爷子一脸懵逼转过头看着她。 李星月深吸一口气，真是为老哥的mama感到不值。 难道老哥mama上辈子真的是杀了程老爷子全家，这辈子才遇见程老爷子的吗？ “根生舅舅！老哥的舅舅！”李星月真心不想和这些负心汉说话。 还哪个小舅子，程老爷子的小舅子还真是多！ 毕竟他前前后后娶了三个太太，再加上那些露水情缘，想必他也算不清楚他究竟有多少小舅子了。 “什么？根生死了?他真的死了？”程老爷子瞠大了双目，一下子从白色靠背椅上站起来，显然一时间也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喃喃道，“那我要过去送送根生，送送他……”说着颤颤巍巍走向自己房间，“刘嫂，过来给我收拾衣服。” 事已至此，程子轩的生日会显然已经到尾声了，刘澜与老爷子告别之后，带着林雨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