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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里简直充满促狭,男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白袍的研究者从口袋中取出一小管赭石色的液体,轻轻摇晃可见其澄澈。他根本是早就有打算,才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尽管明白这个事实,男人的目光还是不由得被它所吸引。草薙炼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才开口道,“只有一个人的量,这是给你的。” 看到男人的手指尖颤抖,他继续道,“不过是有条件的,这里面还缺了些东西……缺了能让你获得永生的血液,你必须取到它才行。” 那只手已经触碰到玻璃光滑的表面,为了防止体温使内里的液体变质,男人的每个动作都十分谨慎。这种谨慎看在别人眼里也许非常滑稽,不过已经不是在意这种东西的时候了。 “你已经听说过他的名字了。” 草薙炼从桌上抽出一支钢笔,在五指间把玩,笑容里依旧充满恶意,“我的孩子,他的血液可以带给你永生,或许再过不久就会来到你的面前。他比我好说话多了,所以你大可尽情向他求助。” 他说着,退出狭小的屋内,那扇厚重的门逐渐将这里与外界隔开。男人望着那条缝隙,用拐杖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向他询问:“她的那份呢?” “不知道。”草薙炼轻飘飘道,门逐渐合紧,“如果你愿意出让的话,就是另一回事啦。” 他的声音完全消失,男人望着紧闭的一扇铁门若有所思。 他本就比贝尔摩德的年纪大,又没有服用任何药物,维持着体格已经算是极限,他的身体无法避免地变得沉重,依靠拐杖才能正常行走。 实际上,如果想要走出这扇门,方法多的是,然而他仍旧固执地想要实现那个梦想——男人将玻璃管悄悄放入怀中,他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身体。 尘埃散去,余波竟然连他身后的墙壁都震荡到塌陷,巨大的裂纹攀爬在精致的墙纸之上,熄灭了两三支蜡烛。他回望其中,漆黑的空洞与充满恐怖的甬道正在延伸。男人忽然想起草薙炼说过的话,他停在原地,静静等待了起来。 ■ “咳咳咳咳咳咳——” 肺里的空气仿佛全部被咳出来了,草薙总觉得五感笼罩着一层薄雾,耳边只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完全听不到任何呼唤。尝试看清楚周围也是种枉然,他几乎被这团rou块完全包裹了进去。 黏着在rou块上的人类肢体缠住他,似乎在奋力将他下拉,贪婪地索求着某些东西。 清脆的骨骼折断声、肌rou拧裂声后,他恍然意识到了对方想要什么。那团肌rou中混入温热的血液,然后开始痛苦地痉挛,他被挤压抛开,浑身的骨骼似乎没有一处还是完整的,紧接着,他听到混杂无数人声的惨嚎。 那团肌rou疯狂生长,又在急速萎缩,最终变成一团腥臭的形状,再也不动弹了。只有那些被吞噬的人体还在无助摆动四肢,看起来霎时可怖。 “果然是想要我的血液啊……”草薙喃喃自语,喉咙里都是腥甜的味道,完全不明白这样东西对它们有什么吸引力,“抱歉啦,我只愿意把它交付给我家那位。” 他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被那团怪rou完全撞破的地下异常空旷,没有摆放任何东西,连灯都不曾安装。只有地下水偶尔从破裂的缝隙流出来,声音空灵悠远。 骨头和肌rou回复好的同时,怪物也停止了无尽的蠕动。 他费了好大力气适应这足以让人休克的剧痛,才从地面上站起来,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楚远处的事物,一边是永远的黑暗、还被这团rou酱堵住了一半,另一边则是亮着一点微光的景色。 他皱起眉头,向那里摸索着前进,路上全部是天花板的残骸,小心翼翼才能全部避开。 距离并不遥远,等到接近那橘黄色的微光,草薙才骤然反应过来,那里实际上是个房间。只不过一面墙被震塌,露出了里面的灯光而已。 “请问……有人吗?” 直觉上他应该更警惕一点比较好,不过刚才被rou块纠缠时,枪/支恐怕已经被对方吃掉了,草薙一时拿不出什么其他的武器。 内里的地板一眼就能看出价格,与他淌着血的模样完全不相符,桌旁似乎端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从对方的口中传来沙哑的声音,“请进吧,不速之客。” “——”草薙沉默半晌,还是依他所言踏入干净光滑的地面,坐在椅子上的是位怎么也算不上年轻的老者,西装革履,手中握有长杖,正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是谁? 不是草薙炼,也不是怪物,那么可能是研究者——也可能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答案。 “啊。”老者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西装革履,看上去倒是很有精神,眼光里隐约流露出些许锐利。草薙很确信,这与琴酒有几分相似,“原来你就是琴酒家的孩子呀。” 他笑眯眯地看着草薙,“他大概不会向你提起我吧。” “啊,真是最糟糕的事态。”草薙忽然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您就是他的上司,被传言成恶鬼的组织头目咯?” “你还真是不懂得尊敬老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老者却没有真正动怒的迹象,他转动手杖,另一只手则向草薙伸出。身居高位多年,他的声调威严十足,“不论如何,我都想亲眼看看那孩子选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