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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所见,床上那人胸口的伤虽然已经止血,但伤口显然没有经过更多的处理,那身被鲜血染透的僧袍也不曾换过。俊秀的眉宇间,干涸的血迹犹在,看着便让人不自觉的想起当时的凶险,不禁生出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了然就那样一身狼狈的躺在床上,无声无息,仿佛已经死去,让人心下不安。 听了质问,了严也是一阵苦笑。他们师兄弟几个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师弟了,哪里会不在意,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他急得都恨不得抱着师弟回梵音寺找师父救命了,只是,真的做不了什么罢了。 “小师弟不知在何处学得神通,在她受伤失去意识之后,体外自有神通相护,任何人不得近身。我虽有法破除,又担心再伤了师弟,便只能先施法为她止了血,其他的,却也做不了什么了。”了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靠近了然,果然在距离她身体不足三寸出,便不能再进。他略微用了些力,便又给弹了出来,大约是因为那动作并不算攻击,所以反弹的力道只是略重,也并不足以伤人。 舒离见状面上虽只是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但心里不禁有些惊讶——了然在刚出地道口的时候就失去意识了,全靠她背回来的。她背着她走了一路,回到和州府四方居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怎的现在却无法让人靠近了? 这么想着,舒离便也伸手试了试。意外的,一伸手就触及了了然身上因为血迹干涸而有些发硬的僧袍,并没有出现像了严一样被弹开的状况。 这时候,了严和华阳派的三位都在屋里。之前见舒离伸手,大约也是想着反正会被弹开,倒也没人阻止她一试。不曾想,这会儿倒出现了意外状况。一时间,屋里四人看着舒离和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了然的眼神都怪异了起来。 了严不死心的再次伸手试探,结果仍旧是被弹开了。华阳派的岑俊也上前试了试,依然被弹开。而在此之前,在场的几人也都已经试过了。似乎,例外的只有舒离一个人呢。 这一下,几人的眼神更怪了。 舒离是从来都不会介意其他人的眼光的,见着了然昏迷之中似乎并不排斥自己,心里竟还有几分隐隐的高兴。她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伤药和干净的僧袍,开口道:“我来吧。” 了严等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句“我来吧”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严的表情略有些僵硬,华阳派那三人则干脆是张大了嘴半晌反应不过来——舒离可是门派里有名的冰山美人,除了对她师父,从未见她对其他人和颜悦色过,更别说主动替人处理伤口外加换衣服什么的。而那有此荣幸的人,还是个相貌俊美的小和尚,也由不得他们不惊讶了。 就在了严等人惊讶愣神的功夫,舒离已经毫无芥蒂的开始扒了然衣服了。因为鲜血已经干涸,和伤口连在了一起,她的动作也是格外的小心。而那最为严重的伤口,又正巧是在心口处,于是一个不小心,她似乎就触及了什么不该触及的秘密…… 手上的动作略微僵硬了一下,又试探性的再向下碰了碰,舒离背对着众人的脸上一瞬间满是复杂难明的情绪。也幸好,身后的那几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便也没有发觉舒离那一瞬间的僵硬反常。 “昨夜,我与了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黑衣人从四方居出去,于是便跟了上去。魔教似乎准备在和州府有大动作,城郊破庙下便是据点,其中高手不少。以我之见,还是立刻通知师门的人前来吧,我们是无法处理的。”舒离的声音依旧冷清,甚至连手上的动作也依旧是那般的不紧不慢,仿佛她的心境依旧平和,仿佛她说的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另一边,几人看着舒离给了然处理伤口本来就觉得有些别扭,这时候听了这话,当下就应了一声,然后包括了严在内全都转身离开了——舒离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既然她都无法应付又说出了这番话,便足以证明现下不是他们该逞强的时候了。只不知,现下再通知师门来人,是否还来得及。 听得几人的脚步声远去,舒离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抬头看着床上仍旧昏睡不醒的那人,略微蹙了蹙眉,眼中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最终却仍旧恢复了平静。 低下头,继续动作轻柔的帮了然处理着伤口。 ☆、第93章 施主你好(十) 了然这一番昏迷却是许多时候,期间自是全赖舒离亲力亲为的照顾。待到后来两派收到弟子传信,分别派了门内举足轻重的长老前来时,她仍旧躺在四方居客房的床上未曾清醒。 恰巧,因为了然和了严都是觉慧的弟子,而了然又在此行中受了重伤,梵音寺派来的长老便是觉慧和其他几个内院长老。因着修为高深的缘故,他们从梵音寺赶来的时间却是比当初了然他们短得多了。可饶是如此,也是数日过去,了然却已经陷入昏迷,毫无清醒的迹象。 到了四方居,觉慧第一个便去看了了然。他的眼力自然是要比了严好上许多,一眼便出了然自动放出体外相护的,并不是一般的神通,而是神识一类的。 这般他倒不好再做什么动作了,虽然以觉慧的修为本事来说,必有破除之法,可这神识一损,说不得醒来的了然就是心智受损,再难弥补,到时候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和了严等人说明了利害关系,了严心里也是一阵庆幸。至于之后,无法可想的几人,也只能把了然继续托付给舒离照顾了。也幸亏对方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却意外的对了然极是看重,并未推辞什么,只点点头便继续照顾起了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