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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尹院长道:“你会失去别人想要爱你照顾你的机会。” “但是我从小就是被你照顾大的。”尹陆离反驳。 “若你感受过被一个人疼爱、照顾的感觉,你或许会觉得我花在你身上的时间精力少之又少,因为福利院的孩子太多了。”尹院长道。 尹陆离沉默。 “所以啊,我对那位能够帮上你的朋友很是感兴趣,你愿意让他帮你,说明你也愿意在他面前展示你的柔软处。”尹院长抬手揉了尹陆离的脑袋,“只不过你再也见不到你的那位朋友,着实可惜。” 尹陆离回忆一番,觉得自己确实对沈延年的帮助产生了一些依赖。但这些帮助,他都用沈延年需要的天材地宝作为了交换。所以,这应该不是像奶奶所说,是对沈延年展示了软肋。 这边,他还在沉思之中,边上有个小孩子跑了过来,吵嚷着要让奶奶编小花。于是他和奶奶一起扎进孩子堆里,抛却了心中只能视为遗憾的遗憾,和孩子们耍成一团。 和孩子们玩闹了一下午,尹陆离带着笑意离开了福利院。 但是刚走出大门,他却撞上了一对神情紧张的夫妻。下意识地以为这对夫妻是为□□而来的,他走过去提示道:“你们来□□?可以先到门卫处咨询一下。” 这对中年夫妻看到他以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紧张兮兮地问:“你是前阵子公交车坠河事件里幸存下来的尹陆离吗?” “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同一辆车上遇害者的家属?尹陆离暗忖。 “老罗,他会说话!他真的会说话!”女人一下子激动了,立刻再问,“你的胸口,是不是有一个十字形的胎记?” 尹陆离眉宇一蹙,再看这对中年夫妻。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越看越觉得这对夫妻的长相与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相似,如今的他们虽然饱经风霜,可仔细看,年轻时的他们必定是路人中极其出挑的长相。 他摸了摸胸口的胎记,回道:“没有。” “明明就有!新闻报道上你被打捞上来时我明明看到你胸口有个十字形胎记。”女人激动道,“孩子,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难道一点都认不出吗?你看看自己的脸,与你爸爸还有我生得多像?” 尹陆离表面上虽无动于衷,但是内心五味杂陈。他心里的恨意化为一股力量,却无处发泄,只能促使他用力地磨动后槽牙。 “我们可以叫你陆离吗?”男人道,“你知不知道公交车坠河那天,比你小两岁的亲弟弟也在同一辆车上。当知道你弟弟坠河死亡,我们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但是谁能想到,我们失去了一个儿子却又找到了另一个儿子。陆离,我们的、你亲弟弟死了,我们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了,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谁能想到,我们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十八岁的在读博士,获奖无数,我们这是哪里来的福气。”女人面上的憔悴随着她内心的雀跃荡然无存,“陆离,跟我们回家好吗?” 听了这话,尹陆离心中的火气更大了。“实在抱歉,我不认识你们,更不可能是你们的儿子。我爸妈在我六岁时得艾滋死了,是尹院长把我一手带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女人用力地拍着胸口,用肢体动作暗示自己的话是正确的,是按着良心说的,“我们真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不要听院长瞎说。我们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弄丢了,都是你爸的错!老罗,你赶紧给孩子陪个不是。”女人一拧她丈夫的胳膊。 罗姓男子立刻对着尹陆离说了自己的过错。 “当初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mama急得都快哭了。你如果不信我们的身份,就与我们一起去做个DNA鉴定。你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一验就知。”说着,她要去拉尹陆离的手。 确定找了?他从尹院长那儿听到的是,院长连续两日早晨经过那片田圃都看到了包着他的襁褓,显然襁褓是被有意放在田中的。若不是尹院长留了个心眼,他估计也没命了,因为那时候的他高烧不断,被送到妇保医院抢救了好久才得以存活。 这件事,老一批的福利院护理员都是这么说的。 尹陆离往后退了两步:“我爸妈,在我六岁时得艾滋死了,我是尹院长带大的,和你们丝毫没关系。” 正好,他叫的网约车如约赶到福利院门口。他没有再说其他话,拉开车门上了车。车子开出十几米远,他都能听到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偷偷地拉下T恤衫,通过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了看。他的心口确实有个十字形胎记,这胎记就像一记刀疤似的,现在给了他巨大的苦楚。 他咽了口口水,从通讯录中找了一位法学研究生: “在吗?你现在在律师事务所实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好一点的律师?” “我想咨询一下遗弃罪相关。” “会给你介绍费。” 连着发了三句后,那人回复了:“要什么介绍费,你帮过我的还不少吗?我这就帮你问问,一会儿把微信推给你。” 三个月后,法院开庭。 尹院长及福利院的老一辈福利院都提供了证据。 罗恩夫妇抛弃年幼或智力低下等,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幼儿这一行为属实,构成遗弃罪,判夫妻二人四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