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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听了则是问:“老严,不会是有你在,你家小子不敢来了吧!” “这个距离,他应该还不知道027在这里,顶多知道咱们两驱两护摆好了阵型等着他们。再说我们家也不讲究这个,他要有真本事就让他打。”严定波面色无波地表示,“正好我也想试试咱们刚换的垂发模块。” 等打完了,他要好好问问这帮臭小子这会儿在商量什么! 他走了个神,驱逐舰的舰长那边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他只听到一句“跑了”。 “跑了?”严定波急忙看雷达显示器。 “应该是回基地了吧?”政委道,“转得太久,他们油料可能不够了。” 说来奇怪,严明信在外围进退两难,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严定波巴不得他赶紧滚蛋,别进来丢人现眼。可人真的走了……他又觉得坐立不安,手足无措,仿佛他儿子真是被他恶言恶语骂走的一样。 他有什么资格骂严明信呢? 人不是他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他也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严明信的文化课、专业课,没有一样是他亲手教的,就连给儿子做顿饭,他侥幸没有糊锅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要说他给儿子带来过什么,顶多不过一个从军的梦想。 皎月还在的话,他们家也许不会这样。她那么雷厉风行,又那么温柔耐心,一定早早地把方方面面全都考虑到:她会教严明信读书、写字、算数,逢年过节会给他们置办喜气洋洋的新衣服,拉着他们去走亲访友,她还会给严明信张罗亲事,和他那些战友们的老伴一样,研究怎么把他们俩半辈子的公积金弄出来给儿子买房……说不定他现在都抱上孙子了。 而他,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执迷不悟地把自己的全世界定格在了她离开的那天。 说起来,他应该感谢严明信作为她留下的唯一一个念想,对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离不弃。 他又怎么能横加指责? 严明信今天是受人撺掇也好,是思虑不周也好,说到底,都是因为他没早点把所学所知倾囊相授。 严定波心口憋闷,几乎要站立不住,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悔不当初。可惜人的一生没有几个风华正茂的二十年能用来造福后代,也许等到下一个二十年时他已垂垂老矣,牙齿脱落,口不能言,受人摒弃。 “不一定。”驱逐舰舰长冷静地说道,“也可能是后撤,进行空中授油。” 严定波正好低着头,在努力平复情绪,闻声赶忙去看控制台上的兵力表。 蓝方由数个中队组建而成,每种机型的数量一目了然,其中有一架G02加油机,其满载油量可达60吨,给六架J100续航确实绰绰有余。 不过——室温接近40摄氏度,严定波的鼻子却像感冒似的堵住了,他有一句要紧的话没能说出口——这架G02加油机由运输机改装而来,它的巡航速度有目共睹,想从基地将油料运达战场,所需时间远比J100要长,必须提前部署。 按航程来算,加油机只有在蓝方发现奉天舰队之前升空,此刻才能衔接得上。 假如J100中队真的去后撤加油了,岂不是恰好说明红方舰队的布阵防守早在蓝方的意料之中? 驱逐舰舰长也想到了这一层,提醒道:“各舰首长,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舰长!”通讯员扶着耳机大喊了一声,“枯桃军港发出空袭警报!” 严定波抓紧咽下堵在喉头的口水,没等他咽完,政委先问:“什么人!是演习还是敌情?” 通讯员:“是蓝方J100中队!” “哦。”政委松了口气,马上又疑道,“怎么可能啊?搞清楚没有?蓝方一共只有6架J100,不是都在我们这吗?怎么跑去山海关了?他们还会分丨身不成?” 严定波又扫了一眼兵力图,随即明白:“难怪他们不敢进港,咱们这儿的不是J100,是J95!那架头机是故意进入范围,暴露雷达型号的!” J95与J100外形相似,性能上却有一定差距,后面五架“群众演员”一旦再接近些,很快就会被识别出机型。 “可是山海关今天不是飑线过境吗?”大副道,“从三点开始,演习停止五小时啊……啊?现在才两点五十!” 通讯员:“糟了,枯桃港岸基雷达被摧毁!” 严定波心跳到了嗓子眼,喉头又差点被堵住:“怎么打的?” “正在同步战场态势……”观测员不敢放松警惕,换了一台电脑接入数据,“无人机激光制导!两个地面雷达全都打掉了!” ——无人机体积小、重量轻,可自主起降。受飑线天气影响,山海关附近的执勤舰船回港避风,人员疏散,舰载机入库保护。它正好鸠占鹊巢,稳稳地落在了空旷的甲板上,成为舰船雷达回波的一部分。 机载激光器缓缓打开,一束绿光在天色渐暗的下午对准了舰船对岸的雷达。 雷达转过造价昂贵的大脑袋看了它一眼。隔着数公里宽的海面,两个没有生命的物体面面相觑了片刻,彼此都不知道这一束光意味着什么。根据频率分析,身上这束光与可见光并没有显著不同,于是雷达又缓缓地转走了大脑袋。 殊不知,在数据链的另一个终端座舱里,严明信手指扣在扳机上:“锁定目标——发射激光制导导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