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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模模糊糊地回忆起,梦里的“连队指导员”的长相似乎和他们旅长渐渐重合,是旅长年轻时的模样。 “……”君洋整个人凝固了一瞬,笑声戛然而止。 他面无表情地说:“不可能。” “真的。”严明信回忆道,“我梦见我和他一起出任务,在一块儿吃饭,吃饭的时候我还给他倒了一杯酒。他喝了,喝完就骂我。对,我好像也梦见我以前的同学了,我们在教室里坐着,就像……” “枯桃海事培训中心”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宽敞明亮的教室?那分明正是他记忆中奉天军校里的某间教室!那些擦肩而过的人,也是他曾经熟悉的面孔! “不可能。”君洋根本不听人说话,再次重重强调,“你记错了。” 谁没事会找人聊做梦啊,这是严明信难得的敞开心扉。 思路一被打断,他皱着眉道:“兄弟,我做的梦,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君洋远远地避开他,坐起了身,将座椅归位,抬着下巴发动了车,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我说你说了算的时候,你才说了算。” 第18章 这天清早,不知是逢年过节还是怎么的,餐厅里一反常态,人还挺多。所幸二所的“设计”虽然“简约”,但新闻节目总是无限量供应,墙上挂了数台电视机。严明信和君洋二人挑了个面朝电视的座位,并排吃着早餐。 才吃到一半,身着淡绿色招待所制服的前台小姐走了过来,礼貌地问候:“打扰一下,请问您是严明信先生吧?” 一屋子这么多人,严明信也不知道她怎么认得这么准,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是,怎么了?” “前台有找您的电话,”她说,“是从通信科转过来的,您能过来接一下吗?” 能找到这儿的,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奉天的战友。 大队长开门见山:“明信,准备回来吧!” 严明信一愣:“啊?” 大脑反应最快,在他脑袋里拍案而起,气势磅礴地大声喊叫,说他望眼欲穿了许久,没有322的日子里他度日如年!此刻应该产生“归心似箭”的心情,原地敬一个谁也看不见的礼,并且立即奔赴千里! 可他心里又莫名升起了一点奇异的情愫,小声说:啊,就要回去了么。 严明信问:“真的假的?我这边还有个协助调查的任务呢,怎么办?” 想起他神圣的使命,严明信勾住一截电话线,在手指上缠了一个圈:“是你想我了,想让我回去呢,还是组织喊我回去?” 他背靠着前台,将手肘支在台面上,不经意间一抬眼,正正好瞧见电视里播放的一则新闻。 “事实不容掩盖,沉默只能恶化两国关系。关于该国侵犯蛟龙湾领空的事件,我方已通过大使馆提出强烈抗议,并保留做出进一步反应的权利,由此引起的后果将由……” 电视上出现了一段电脑制作的画面,简洁明了地指出在D区北部与母亲海南端毗邻处有一座巴掌大的小岛,总面积不过几十平方公里。就在这弹丸之地中,有一块难得的平坦区域被修建成了一座军事机场——与民航飞机不同,大部分军机起飞并不需要太长的跑道,只要几百米就足以让一架重约100吨的轰炸机起降。 画面一针见血地绘制出了这队军机的航线:由该岛出发,一路北上,在徘徊绕过部分疑似雷达区域后抵达游龙海峡,并分成了前后两部分,接着气势汹汹地向蛟龙湾笔直挺进。 这段视频并非空xue来风,尽管该机场的机库外观做了反侦察处理,但航天卫星传回的画面已连岛上有几条跑道都拍得一清二楚,另外还有对航行记录仪进行破解分析得出的航线,铁证如山。 这则新闻最后的画面,是山川肃穆间的边境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勿谓言之不预也。 ——汹涌奔腾的暗流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左冲右突,经历了无数冲撞和波诡云谲的起伏,终于冲破了刻意而为的障目泥沙和难登大雅的肮脏勾当,愤然冲出水面。 真相大白。 严明信瞬间清醒,头脑前所未有地冷静,霎时明白了今天餐厅里突然冒出的这许多人是为何而来。 透过落地玻璃,隔着门外的绿化带,他似乎能看到远处有无数支部队正在集结,一扇扇庄严的大门陆续打开,车队隆隆驶出,不知姓名却又拥有同一个名字的战友们正在检查手里的装备。 “当然是真的!你协助的事,领导和山海关军区已经协调好了。”队长在电话另一端说道,“你就在二所等着,我派人过去接你。记住,8点20分,在S5H2区域,有一架运输机飞往奉天国际机场,落地之后先去奉飞,明白了吗!” 严明信再无二话:“明白!” 君洋站在餐厅门口,凝望着早已跳转到评论环节的电视节目,一言不发地看着。 这抗议显然不是今早才提出的,也许前一夜就已经发生,只是他们几乎不使用时髦的电子设备——在一台拥有成千上万甚至数十万个零部件的电子设备中,有心之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其中大展拳脚,可能是具有针对性地植入侦查零件,也有可能不计成本地大规模撒网,更有可能借助软件和授权实现机密窃取。 与其夜长梦多,干脆一刀切,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