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他始终。 想不明白。 年幼时的回忆席卷而来,直至天边落雷再度响起。 容淮捏了下眉心,余光注意到怀中姑娘惴惴不安的眼神,终于意识到这一晚不该这样漫长。 “去睡觉。” 他抱她回房,顺手熄灭灯,又从后边搂住她的腰。 黑暗中,荆羡翻个身,脸贴着他的胸口,联想到崔泠同自己如出一辙的家境,有句话如鲠在喉。 过了很久,她才闷声:“高三你来医院看我时,我哥同你说完话,你便走了,当时……” 容淮一顿。 她深吸了口气,艰难地补充:“当时的我,让你记起崔泠了对吧?你是否在担心,若以后生活不如意,我也会日渐崩溃,变得和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容昌汶虽然痴情,可也无形之中害了儿子。 崔泠也曾想过要和容昌汶天长地久,但没了金钱和荣誉,爱情不值一提。 然后说下淮宝。 我觉得都可以理解对吧。 高三没进病房看她,确实会有点顾虑。 毕竟年少时有这样可怕的阴影。 但他仍然抵抗不住,从未放弃过忧忧。 忧忧对他,也不是崔泠对容昌汶那样的头脑发热。 爱你们~ 明天见~ 高潮差不多写完了。 等淮宝纽约回来,马上快进到喜闻乐见的情节。 第67章 回礼 窗外雷声渐收,雨势也跟着小了些,滴答声响稀稀拉拉落在窗台外的檐边,在这黎明前最浓重的深夜里,平添几分寂寥。 荆羡等了很久,没能听到他的回答。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彼此心知肚明的问题。将心比心,若她替换成他的位置,恐怕连去医院探望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崔泠与容昌汶这对怨偶的经历,同他们如此相像。 先是一见钟情,再是穷小子与富家千金不管不顾的纠缠,至于后边发展,谁能保证一定是happy ending? 人心会变,爱情也是。 荆羡忽而想到荆焱半年前质问自己的话——【如果姓容的小子如今不是衣锦还乡,仍然挣扎在泥泞的底层,你还愿意同他在一块?】 可能所有人都是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年少时的心动,脆弱如纸,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 可她对他的感情,从来不是一时脑热。 她承认一开始被外表吸引,然而随着时日渐长,这份冲动并未退散,只因她爱的少年,从未叫她失望过。 荆羡曾在他破烂的住所里见过叠成山高的习题册与旧试卷,笔记本上的标注密密麻麻,足以颠覆全校师生对他的印象。 也曾在鱼龙混杂的会所里撞到过他通宵打工,即便薪水全用来支付父亲的日常看护费,他从未抱怨,那双眼始终清清冷冷。 即便到了最后关头,在容昌汶急需换肝的绝境,他依然凭一己之力,用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筹到了染血的三十万。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让她震惊又由衷钦佩。 荆羡高中三年的日记本里,满是对他的仰望。 爱他聪颖勤奋无所不能,爱他眉宇间的桀骜,更爱他不肯服输的倔强。 这样的少年,长大成人,又怎会是平庸碌碌之辈? 再退一步,哪怕如今他暂时光芒未现,那又如何? 她所欣赏的有关他的优点,在八年后未曾消失,甚至较之过去更甚,也更让她迷恋。 这就足够了。 一念及此,荆羡便不想再拘泥于先前提出的愚蠢问题。 荆羡将自己往他怀里贴近些,手绕过去,轻轻勾着他的脖子,一字一顿:“我不是崔泠,也永远不会变成崔泠。” 贴得很近,彼此呼吸交融。 没有月光的夜里,房间一片漆黑。 容淮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听到她细声细气的嗓,缓慢却如赌咒一般,无比真挚地同他保证。 他心底的坚硬盔甲寸寸塌落,用力将她抱紧,哑声:“我知道。” 思绪渐渐回到那个阴霾的午后。 在病房外,荆焱似乎早查清了他的底细,少年坦坦荡荡拦在过道处,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说出的字眼亦如淬毒利刃: 【你能给她什么。】 【债务?仇人?还是日夜为生计发愁的争吵?】 【省省吧,你们家那点破事还不够你反思吗?】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话,让他有过片刻迟疑与煎熬,但也仅仅是片刻。 在他夜不能寐,梦里充斥着她纯真甜软的笑容,反复惊醒后,在他无数个失眠的夜里,透过窗望着逐渐发白的天际后,他一败涂地,再无法自欺欺人。 直到那一刻,他忽而能理解父亲珍藏崔泠画像的心情。 不是不懂得割舍。 而是做不到。 可他终归还是幸运的。 手臂收拢,切实感受着怀里姑娘的体温,容淮犹豫很久,轻叹:“我那时打算,处理完崔泠的事情,再去z大等你。” 荆羡没说话,迟疑着将手放到他腰腹间,触到那道狰狞的长疤,喉间苦涩。她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翻腾的情绪,低声:“我没出现,让你很失望吧?” 他低低嗯了声,有几分无可奈何:“我在新生宣传栏站岗的事儿,整个z大都知道。” 荆羡一愣,没忍住笑意,微微勾了勾唇:“你当时怎么想的?” “我想,你大概真是一时脑热才喜欢我。” “……” “但也无所谓。”他抚摸着她的长发,指尖穿梭在那片丝滑里反复游移,“我所认定的,我一定会得到,早晚的事情。” 老实讲,这台词挺像小言里的霸道总裁,中二又自负。 荆羡笑了会儿,又挺没出息地被甜蜜俘虏,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促狭调侃:“你还挺能等。” 容淮:“我需要时间。” 荆羡怔住:“什么?” 容淮笑了笑:“事实上,我确实如你哥所说,一无所有。”像是难以启齿即将到来的内心剖析,沉默良久,才慢吞吞开口:“我知道你同那个女人不一样,但我没想过让你改变惯有的生活方式。” 荆羡:“……” 几个月前在云离,他也是莫名其妙和她说公司上市,以后会更好之类的话。那会儿没在一起,她还听不懂,如今却能明白他隐晦的保证。 荆羡心情有些复杂,联想宁瑶来借高定礼服时那种【你太败家谁能养得起你】的眼神,又心虚道:“这样会不会压力挺大。” “狗屁压力。”容淮轻笑了声,掐掐她脸颊的软rou:“你哥能给的,你男朋友也能给。” 他想了想,继续道:“明天飞纽约,如果顺利买断专利药剂,现在研发的步骤能省去许多,消息一出,风投会更顺利。预计明年上半年,青鹭药业可以在纳斯达克上市。” 荆羡眨巴眼睛,尽管对商界的事儿一知半解,依然相当捧场地鼓掌,嗓音故意拉成甜腻腻的撒娇:“哇,真棒,你好强哦。” 容淮被她逗笑,翻身撑在她耳侧,一手拧亮边上的台灯,不怀好意地低头,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还有更强的,试试?” 光线昏暗,恰到好处的暧昧。 荆羡紧张起来,结结巴巴:“我、我……”她慌乱眨眼,瞥了眼灯光下他额外温柔缱绻的眉眼,又面红耳赤地别开脸。 八年了。 她心心念念的少年一如当年。 如果对象是他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 像是下定决心,荆羡闭上眼,整张脸都快烧起来,声若蚊蝇:“就……试试,也可以。” 话音刚落,亲吻落下,掠夺她所有的呼吸。 他的鼻息灼热,揉散在她面上,烫得要命。唇齿交缠间,热度上升,短暂分开,口中津液在唇边留下旖旎水渍。 他看一眼,指腹缓缓拭去,又更凶悍地进攻。 荆羡勉勉强强攀附,半是紧绷半是生涩地回应。 这人就是有这种魔力,接吻都能给你玩出花来,她的睡衣仍完完整整,扣子都没少一颗。可脑子却彻底被蛊惑,无法遏制地怀念前阵子临别的【礼物】。 他纤长手指曾给予的狂喜滋味,叫她此刻愈加神魂颠倒。 荆羡眼含春情,勾着他的颈后,一副予取予求的邀请姿态。 容淮直起身,圈着她纤细的脚踝,不怀好意地勾起唇:“今天想不想要哥哥的礼物?” 荆羡喘着气,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声回应他,可羞耻心强逼着她,叫她死死咬着唇,不肯应答。 容淮盯着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