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7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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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人手,维持各道日常的运转,都有些困难,更遑论天子一张口,就要这么多人。 原本这种情况,陈镒肯定是要推拒一番的。 但是,面对着天子不容置疑的口吻,他踌躇了片刻,还是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道。 “陛下,都察院现有人手不足,若要按陛下旨意抽调人手,恐怕尚需吏部配合,否则台宪不稳,亦恐朝局有失,请陛下恩准。” “大冢宰?” 天子显然也知道,陈镒并非在推脱,看了一眼一旁的王文,这位天官大人虽然脾气倔,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也是知轻重的,直接了当道。 “陛下放心,臣回去之后,即刻着手增补科道官员,保证在都察院抽调御史出京之前,将名单递上御前。” “好!” 天子微微颔首,众人本以为事情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接下来,天子点了王翱的名,问道。 “首辅,如今翰林院状况如何?” “回陛下,新科进士的考选已经接近尾声,此次试卷由臣及次辅,陈尚书共同阅卷,共选出庶吉士十二人,请陛下御览。” 萧镃到现在为止,还病在府中,所以,翰林院的一应事务,都由王翱暂代,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考选庶吉士一事了。 王翱本以为,天子会揪着这一点继续问下去,但是,却没想到,天子接下来便道。 “如此便好,翰林院中多饱学之士,钦天监所奏虽有古籍为证,但是,仍需继续考察,今日回去之后,首辅从翰林院中,择通晓地理气象之变者十人,分赴各地,实地考察,调阅近十年间的气候典籍,以半年为期,务要将近几年之情况梳理清楚,编纂成册,以为朝廷参考。” “是!”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王翱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朱祁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眼下的理由还说服不了所有人,但是他看过百年之后,非常清楚,很多的天灾,只要肯去找,其实是有可能找得到规律的。 趁此机会,他要编纂一部这方面的典籍,不仅仅是为了之后即将到来的灾年做准备,更重要的是,也要为后世留下参考。 深深吸了一口气,朱祁玉从御座上站起来,居高临下,肃然道。 “国家多艰,正是需要诸位先生同心协力,度过难关之时,自今日起,各部,院,寺,监需严明纲纪,不得懈怠疏忽,各衙门倾力配合,不得有误。” “当此之际,若有敢乱朝纲者,朕定重惩不宥!” 应该说,自从天子登基以来,一向以宽宏待人,似是这等杀气腾腾的话,还是首次被说出来。 于是,所有的大臣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哪怕心中仍然有不信的,却也不敢轻忽,齐齐点头,道。 “臣等遵旨。” 第866章 捧一踩一有必要吗 应该说,大一统的体制,在资源和力量的调动上,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这次小规模的朝议结束之后,除了天子亲自吩咐的,各部,院的差事之外,京师的各个衙门,也随之动了起来。 朝廷对外公布的消息,是钦天监的地动仪有警,称东南方有震起,恐有余震影响京师,所以需要早做防范。 对于这个说法,朝中有不少的大臣颇有微词,觉得钦天监小题大做,更有御史直言,地动仪预测十中有八并不准确,因此而扰动圣听,实是渎职。 但是,不管底下人的舆论如何,天子的意志已经坚定,并且和一众重臣达成了一致。 既是如此,那么,朝中舆论扰动,和朝廷这个庞大的机器开始运转起来,便成了并行不悖的两条线。 首先便是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既然朝廷说要按照会有余震来应对,那么,第一要考虑的就是秩序问题。 按照往常赈灾的经验,往往大灾本身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大灾发生之后,人们在恐慌之下的各种sao乱。 所以,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肃清这些不稳定的因素,短短三日的时间,在东厂缇骑的配合下,顺天府将京城大街小巷当中,时常犯事的地痞流氓,统统清扫了一遍。 只有前科但是没有犯事的,吩咐他们呆在家里,近几日禁止上街游荡,这一个月以来,犯了事的,直接丢到大牢当中。 与此同时,派遣衙役挨家挨户的上门告诉百姓,近些日子非必要尽量少出门,尤其禁止到密林,山丘,石山等容易发生坍塌,泥石流,落石的地方。 对于一些极有可能发生次生灾害的地方,在得到天子的诏命之后,兵部直接调动了京营的官军进行了封锁。 当然,这只是开始,在户部的指派下,顺天府专门征调了三百辆大车,开始从京师周围的常平仓中运粮到京师,工部也开始协调召集匠户,腾出了很多用以赈灾的宅院,准备筹建粥棚等赈灾建筑,并加紧储备药物,清水等一系列的物资。 一时之间,原本繁华的京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街上人烟稀少,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军。 但是,以兵部,户部,工部,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为代表的一众衙门,却忙翻了天。 就这么着,七八天的时间倏忽而过。 夜色降临,于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府邸,刚下轿子,于冕就迎了上来,道。 “父亲,俞世伯来了,在书房等您。” “好,我知道了,待为父更衣之后,便去见他。” 这段时间下来,应该说,最忙的就是于谦了。 一方面,天子的旨意已下,他需要准备出京的事宜,这件事情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千头万绪。 首先便是人员协调上,都察院那边,已经给了不少人选,但是于谦要的,是精兵强将,所以每一个人,他都必须亲自过目考校。 除此之外,整饬军屯,各地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阻碍,每个地方的情况又各不相同,先到哪里,后去哪里。 天子既然说了,要在年底之前结束,那么,次序就显得十分重要,说白了,时间紧任务重,容不得有丝毫的差错。 这件事情是最紧要的,但是,除了这个之外,应对地震的准备,却是最紧急的。 虽然说,于谦也对天子如此重视此事持保留态度,可于少保这段时间,在胡老大人的影响下,性子还是改了不少的。 他至少不会再一味的固执己见,而是学着在执行当中慢慢理解,说不定,天子此举的背后另有深意呢。 而且,多准备些也总是好的,万一要是真的,那么,如今所做的准备,必定能够大大降低百姓的伤亡和损失。 谨慎一些,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这毕竟没有前车之鉴,所以,如果这次证明的确是虚惊一场,于少保事后该有的劝谏,肯定是不会少的。 但是现阶段,既然天子如此重视此事,那么于谦自然也是全力以赴。 京营的调动,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之间的配合,甚至是巡城御史的各处调动,很多具体的事务,都需要兵部予以支持。 这件事情,于谦虽然大多交给了两个侍郎来做,但是,既然涉及到了官军的调动,那么很多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他这个兵部尚书首肯之后,才能执行。 这般诸多事情一起压下来,兵部几乎是连轴转。 于谦白天要协调各方,审阅官军调动,过问诸多物资的准备状况,一一考校即将到地方主持军屯的新一批御史,夜间还要加班加点,调阅各地近期送来的档桉材料,为出京做充足的准备。 几乎每天,他都要熬到深夜方回,今日自然亦不例外。 只不过,除了疲累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于谦心中的忧虑,却也越来越重。 近些日子,虽然京师平静的很,但是朝中,可并不安宁啊 “仕朝兄,久等了!” 匆匆更衣之后,于谦便到了书房,看到了等候许久的俞士悦。 相对于兵部来说,这段时间,内阁倒是轻省一些,但是,也好不了多少,尤其是俞士悦兼任着太子府詹事一职,两头跑两头忙,也轻松不了什么。 二人多年交情,自然也不讲太多虚礼,在书房当中坐下,俞士悦看着于谦一脸的倦色,忍不住道。 “廷益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这几日虽然事务繁多,但是,你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若是这个时候点灯熬油的垮了下来,这一大摊子事儿,可就真的没人能扛的起来了。” “多谢仕朝兄关心,我心中有数,只是如今国家多艰,身为朝廷重臣,我等着实是歇息不得啊。” 于谦饮了一口温茶,倒是也没有过分寒暄,转而便道。 “仕朝兄深夜前来,可是因为最近朝中的某些声音?” 忙归忙,但是,于谦的政治嗅觉还在,俞士悦身在内阁,能够察觉到的信号,必然要比他更多,如此深夜前来,所为之事是什么,他一猜便知。 “你也察觉到了?” 俞士悦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忧虑,道。 “此处没有旁人,老夫便说实话了,关于提前准备应对灾情之事,陛下确实有些草率了,自古以来,地震之事,虽然有各种学说,但是能够真正准确测知者,几乎没有。” “纵然是钦天监有警,可陛下如此大动干戈,从朝廷到民间,皆有所怨言,我也不瞒你,这段日子下来,哪怕是陈总宪全力在弹压,但是,各科道的奏疏,仍旧是雪花一样的地上御前。” “其中多数是在说,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扰动小民生计,暴力严苛的,也有些人弹劾钦天监蛊惑君上,其心不轨的,还有人直言陛下无故骤然动用官军扰动民生,是任意妄为之举。” “这些奏疏,如今都压在内阁当中,老夫和首辅大人,递也不敢全往上递,压也不敢压的时日太久,当真是” 内阁说白了,就是替天子解决问题的。 但是实际上,这个度非常的难以拿捏,内阁的票拟虽然不对外公布,可也不至于刻意隐藏。 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奏疏,天子朱批之后,发到通政司留存,上面是有票拟的痕迹的。 那天的小型朝会上,天子的态度已经摆的很清楚了,一切按照大灾即将发生的标准来提前准备,凡有蓄意阻挠者,立惩不贷。 这么多的奏疏一递上去,万一天子要是真的一怒之下,将这些人下了诏狱,那可就是大事了。 不能调和君臣,是内阁的失职! 所以,就只能暂时压着,虽然天子肯定知道这些奏疏的存在,但是内阁稍稍晚些,分批往上递,起码能够让这股风波,看起来要稍稍平稳一些,也给天子处置是留一些缓冲的余地。 但是,这种手段,注定只能拖延时间,而不能解决问题。 底下大臣们的诉求得不到满足,又没有强力的威慑,他们自然会觉得自己的发声还不够,会继续上奏。 而且,这种时候,内阁其实说白了,就是顶锅的。 这般多的奏疏递上去,天子的意思早已明了,所以内阁在票拟的时候,大致的意思,自然只能是驳回。 递到御前,天子大笔一挥准了,可随着奏疏被下发到通政司,越来越多的大臣看到票拟的内容后,也就慢慢的将矛头转向了内阁。 指责内阁碌碌无为,不谏君上,曲意逢迎。 反正,两头作难! “陛下亦是心怀百姓,方有此举,如若钦天监预测为真,那么,如今朝野上下的准备,必可以使损失降到最低,往最好的情况来估计的话,完全平稳过渡,也并非没有可能。” 沉吟片刻,于谦缓缓开口,道。 “即便是虚惊一场,但是,也比真的有了大灾,朝廷毫无准备来得好。” “可是,这种事情,毕竟谁也说不准。” 俞士悦亦是轻叹一声,略停了停,他似乎有些犹豫,踌躇片刻,他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