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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孝严追赶了半晌,还是距离二人有些远,他心中有些奇怪,大理寺规矩森严,等级分明,这两个捕快走这么快做什么?不是他们的规则啊,想到这,他留了个心眼,想走到两个人前边去,看看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反常。 可是看那两个人走的也没比他快太多,就是偏偏走不到两个人前面去,新了鲜了,见怪不破,其怪更凶,还是得弄明白这两个兔羔子甩开膀子是要做什么。 可能这么一想着,孝严脚下的速度就嗖嗖的更快了,还真晃到了董旭和党杰的前面。 他定睛一看,当即吓了一激灵,这哪里是什么董旭和党杰的样子,或者连个人样子都没有,只见不知道何时,两名捕快已经变成了一高一矮两截木桩,木桩上画着死气沉沉的眉毛眼睛,身上皂色的官服也没了,变成了两件蓑衣。 高树桩身材极高极瘦,矮树桩高度仅是高树桩的一半,身上蓑衣支楞巴翘,头上还全带着斗笠,见岳孝严瞪着眼睛看他们,也睁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翻着白眼根木木的冒着凉气盯着岳孝严看。 孝严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饿狼们包围了,那眼神仿佛遗憾了没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把他生吃活剥了似的,他心下瘆得慌,心道,不好,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能和他们走,得回家里去。 想到这,他马上转头,幸亏雪色和月色明亮,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心里的侥幸还没说完,当即四周起了大雾,但见大雾蒙蒙、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好像顷刻间什么也看不到了。 任是谁,这种场景也得吓得半死,岳孝严在大雾中完全辨不清楚东西南北,陡然睁大了双眼愣在了原地。 他忽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太真实了,四处看了看,太好了,没有大雾,也不是在外边,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帐撩起,上边画的景色依旧是塞外仙山,外屋岳九睡觉磨牙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悦耳,原来刚才还是梦境,许是梦境太真实了,吓得他三魂七魄吓的全归不了位。 孝严酒喝的多了些,口渴的厉害,他抚慰了一下砰砰狂跳的心脏,暗骂自己刚才是被连环梦魇住了不成?这噩梦做的是又上新台阶了。他借着月光,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想要喝一口水压压惊。 可是刚抬起手,却被床帐上的一个大蜘蛛吸引了注意力,深冬腊月的,哪里来的蜘蛛?而且这蜘蛛有碗口大小,周身散发着莹莹的绿光,正吊着一根粗粗的蛛丝,从床帐上缓缓的降下来,八条腿张牙舞爪,没一刻老实。 岳孝严倒是不怕蜘蛛,不过架不住这蜘蛛恶心啊,长的也太邪恶了?这哪里是个昆虫,简直像个吸血的蝙蝠,他胃里翻江倒海,也不找水了,开始眼睛四处看,记得床头有本书来着,可以先拿书把这个欲呕的玩意儿拍扁了再说。 ——骤然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全身发麻,手脚全不能动了。 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周身的汗毛炸起了二尺高,心中莫名恐惧的一阵接一阵的发麻,虽然在自己家里,却好似来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似的。 周围冷风四起,一股子旋风绕着床盘旋了两圈,直直的冲着他刮过来,旋风中半透明的身影是熟悉的鬼常在,鬼常在除了脸色乌青、眼下大大的黑眼圈之外,已经长的和他越来越像。 鬼常在满脸狞笑,不同于以往的多话或者直接动手,这次则是拖着缺失了的一条腿,直接赤/裸/裸的发出了恶毒的诅咒:“岳孝严,你以为现在的荣华富贵会长久吗?你就快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永远的活在幻觉中,和我为伴了,哈哈哈,你的气数到了。” 岳孝严今天才知道,极度恐惧下,人最先的反应是极度愤怒,他虽然舌头不太能动,但是努力辩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多年全缠着我?滚出去!” 鬼常在身边的怨气似乎荡起了层层黑色:“我是谁?这些荣华富贵本来全是我的,你抢了去,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 孝严觉得这股子冲天的怨气像迎面冲撞过来一堵墙,他好像又能动了,恍然间他不再是个二十二岁男人,倒是像个心虚的五岁小童,本来想质问反驳几句自己根本没有得罪过他,不过抵不住心中层层的惧意,想到岳九就住在外间,脚底抹油地冲到了外间岳九的床上。 终于看到了一灯如豆下的岳九,岳九好像也醒了,穿着中衣,正迷迷糊糊地用手撑着坐在床沿上,看到他慌慌张张地逃进来还笑话他:“少爷,你咋了?被女鬼撵啦?” 这要是平时,岳孝严非给他一下子不可,不过而今被吓破了狗胆,也没心情诉苦了,孝严长出了一口气,直接翻身上床,脚抵着墙靠在了岳九的肩膀上,五脏六腑全吓得移了位,根本冷静不下来,轻声抱怨道:“快别提了,这一环套着一环的梦吓死我了,鬼常在现在又涨本事了。” 岳九好像一下子精神了,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鬼常在现在什么样了?” 孝严抚拍着自己的胸口:“话说鬼常在小时候还挺乖巧的,脸蛋圆圆rourou的,虽然胳膊和腿全有残疾,不过还算可爱,可是现在你可不知道,黑眼圈像是每天吃了三顿五石散一样,五官狰狞成了满脸的横丝rou,一张嘴觉得眼睛、鼻子、嘴全变成了黑洞,像是要吸我的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