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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下边传出起火了的慌张喊声, 钟华甄和南夫人对视一眼, 南夫人起身, 隔着窗牖的缝隙往外看, 钟华甄则把衣服都穿回去。 她们住在一楼,浓烟从驿站后院冒出,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地上,混杂不该出现的错乱脚步声,钟华甄细眉敛起。 她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上来,没那么轻易被人对付,等动静平静时,有侍卫过来敲门,恭敬道:“方才有刺客袭击,已经解决,为避风险,请世子换间房。” 南夫人松口气,要去开门,钟华甄伸出手拦住她,南夫人回过神,看向她。钟华甄面色微冷,开口道:“我在换衣服,待会再出去。” 那侍卫不疑有他,恭敬在外面等候,钟华甄系上衣带,往旁边退一步。 等过了半刻钟后都没听见动静,他脸色倏变,推门进去时,里边空无一人。 …… 钟华甄在来的路上定过规矩,夜晚宿驿站时,来禀报的侍卫需三人一组,以敲三下为暗号,防止出意外,这侍卫一出现她就察觉出不对劲。 李煦做事没这些弯弯道道,不可能是他派人过来,除了庆王,也没别的解释。 她和南夫人越窗而出,出去便看见不少倒地的侍卫,没有受伤,是喝了蒙汗药。这里是交州,李煦还没彻底攻下,说到底还是庆王的地盘,一路有人跟随,在驿站之处下手,正常不过。 倒没想他能忍到现在,连她的侍卫都放松了警惕。 外边越下越大的雨,钟华甄看着这场滂沱大雨,知道她们两个人要是一起走,绝对走不了。 南夫人不会骑马,她骑术也不佳,留在这也不是万全之策,她回头看了一眼,冷静对南夫人道:“庆王既然迷晕众人,代表他不想动干戈,他们不会伤我,但我走不了,你先藏起来,等侍卫醒后去找太子殿下。” 南夫人急道:“老奴怎可若置世子于此地!我留下来,世子先行离开。” “我会离开,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你藏好就行。”钟华甄听见有人搜查的动静,她呼吸一急,只能先把南夫人推进一间屋子。 她靠着进来时的记忆避过旁人,步子微快,到后屋停马的地方后,钟华甄扶着柱子,轻捂胸口喘气,那里没人守着,想必那群人是听过她骑艺不行。 ——威平候世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传得倒是厉害。 留在这里没有用,不如闹点动静让刺客随她离开,钟华甄抬手摘下避雨的斗笠,牵出一匹马。 有人听见策马离去的声音,停下搜人的动作,留下两个人做留守,立即去追她。 钟华甄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手掌心勒红了,好几次险些摔马,后边骑马而追的人不少。惊雷响过,钟华甄心脏跳得厉害,她手都在发抖,只能停下来。 她没打算逃过这帮人,只不过想离驿站远一些。周边两旁高大的树木林立,地上已经开始铺黄叶。 钟华甄下马时腿都是软的,她摔在地上,身体颤抖。干净的衣服沾泥水,雨落在斗笠,连成细线般滑下地。 后边的那群人终于追上了她,吁了一声,马蹄踏地,溅起水花。 “钟世子,庆王有请。” 钟华甄颤颤巍巍站起来,她还是怕这种天气,竟觉这帮人来了也没有不好,至少不是她一个人。 她慢声开口:“庆王邀我,去一趟也无妨,但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 那群人还是毕恭毕敬,道:“世子无须知晓。” 钟华甄握住马的缰绳后退了两步,身子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她道:“反正我都要跟你们走,说出来又何妨,难不成是想和我在这里熬时间,耽误庆王见我?我若是受了伤,交州和青州必定结下大仇,届时就看庆王是想保两州关系,还是想保你们性命。” 她性子冷静,说话底气十足,没露半点怯,似乎是掐准了他们的底线。 雨打树叶发出飒飒声,夜里漆黑一片,没有什么亮光,看不太清楚,只有闪电划过天空时,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又一声雷鸣响起,钟华甄身体一抖。 领头的人犹豫两下,跟她道:“钟世子若想知道,大可直接问庆王。” 这人话突然一静,他听见后边骏马奔腾声,倏地回头。 凛冽的杀气远远传来,只来了一个人,穿银甲跨白马,身上煞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夜空划破一道明亮的闪电,照亮那个人硬朗俊俏的面孔,冷酷至极,他手里握有一把红缨枪,驾马而来。 马匹在不安躁动,这些人显然认得出他,提刀便与他厮杀起来,他力大无穷,刀枪相撞,有人被长枪顶下马,翻滚两下后又被慌乱的马踢中。刺客痛苦的叫声不停传来,兵戈交击声接连不断。 “钟世子,对不住了。”领头人见情况不对,夹紧马肚上前,就要把钟华甄拉上马,钟华甄知道有人来救她了,咬牙躲开他,往旁边树林中跑。 这个刺客还想去追,又瞬间就被从后飞来的一把剑狠狠击中胸口,瞪大眼睛要回过头时,摔死在地上,只感受到握□□那人的冷血残酷。 钟华甄不知道后方情况如何,她只能咬唇往前跑。 树林不是什么跑动的地方,黑夜之中更加,钟华甄绊倒在地上,扭伤了脚,她疼得脸色发白,响起的惊雷又让她怕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