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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坐起来, 抬手摸了摸脸, 脸上淡淡的牙印已经快消了, 清清凉凉。 他给她抹过药。 李煦现在还在长身体,他们两个有半年没见, 不知道他现在长高了多少, 昨天他摸她脸的手倒是大了。 南夫人见她醒来,将勺放进碗中,端鸡蛋羹给她, 道:“太子殿下方才来了消息,说有急事先回京一步,差人来禀报。” 钟华甄微微惊讶, 问出一句:“出大事了?” 李煦既然花时间来东顷山,总不可能只是想她所以来看她, 张相也不会准许他因为这种原因离京,带走孔叔肯定是有过一番谋量的, 如果不是出大事, 他不会匆匆赶回去。 南夫人说:“没怎么听说具体原因, 好像是交州庆王带兵攻打恒阳城, 恒州刺史向京城求助。” 钟华甄顿了顿,庆王不同于昭王,昭王是皇帝远亲,因为祖辈有功才得赏地,庆王是皇帝的三哥,得先帝器重,本该封为太子,因为她父亲的加入失败,被封为庆王,远封交州。 本来是想钳制于他,结果庆王短短几年内练出一支英勇的海上军队,无人敢来冒犯。 而那一次,是李煦的第一次领兵出征,他尚有生疏,伤重好几次,有次还差点他伤及性命。 庆王是个大老粗,但他不是傻子,难以对付。 李煦远居京城,虽通水性,可远远不及海里练兵的庆王,最后使出擒贼擒王之计,整整打了有大半年,才险胜庆王。 可庆王与恒州交战应该是在一年之后,怎么会早这么多? 钟华甄轻抿起唇,皱了眉,“先不吃,我写一些东西给太子殿下,你瞒住母亲让侍卫快马加鞭赶上他。” 她微微捶腿,起身到紫檀木案桌前坐下,战场形势多变,她的记忆不一定能帮到李煦,若是禁锢住他的想法,得不偿失,可小事提醒一番也不是不行,如昭王与徐州刺史,又如庆王和海运造船厂。 以前李煦吃过亏,要不是反应够快,或许也活不到十年后。 庆王早就暗中收揽与此有关的官员,给李煦的船,都有瑕疵。 钟华甄把信交给南夫人时,突然问道:“母亲和小七呢?” 南夫人接过信时,咳了一声说:“小七在长公主院子里住,万大夫在一旁看着,那边有奶娘。” 南夫人早上刚从长公主那里回来,昨晚见她和一众下人围着孩子看,一脸新奇,现在想起来都觉不好意思,明明长公主说过不留这孩子。 钟华甄没听出异常,对她点点头,说待会让人请他们过来。万大夫说她身体虽不太好,但孩子生得顺,没怎么像别人样伤到根基,只不过平日还得注意养身,春天风凉,尽量少吹。 长公主告诉她只许小孩在府中留一个月,但以钟华甄对长公主的了解,她觉得会留更久一些,只不过她没想到长公主直接就把孩子养上了。 钟湛是钟小七的大名,钟华甄给起的。这孩子性子闹腾,没人陪着就哭,长公主当初脸冷心硬要把孩子送出去,最后还是觉得孩子太小,一留再留,最后一直养在侯府,现在六个月,已经学会坐。 孩子嘴巴像钟华甄,眉眼间却像父亲,越长开越像,钟华甄提着心怕长公主不喜,哪知道长公主竟然完全没往那一茬想。 东顷山在豫州,远离纷杂之地,钟华甄在侯府里养身体,极少出门。 李煦自东顷山回去之后便开始整顿军队,他领兵出征交州,半年来钟华甄不停收到有关他的消息,有些是他自己寄来的,另一些是送往各城的战报。 他带兵前去,半年里保住恒州,庆王退回交州,两方交战僵持,李煦未经沙场,手段自成一套,让外人琢磨不透,神武营人数仅四千人,却被他练成了以一敌十的精兵。 其他地方则都在观望,交州临海,大蓟朝海路不盛,庆王自大狂妄,赋税严苛,与旁人利益重合不多,他们只不过是想看看谁能赢。 长公主对这些事也甚为关心,没拦着他们二人的来信。 钟华甄没了有孕时的惆怅茫然,但每次接他信时都是心惊胆战,总觉他时刻会出事,连长公主在她面前说李煦莽撞,她都想点头附和一句。 小七性子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总爱哭哭啼啼要抱抱,长公主心疼外孙,有时连佛经都不抄,时常抱着孩子来训斥钟华甄一顿,说她偷懒偷闲,竟然能把孩子交给婢女。 好不容易给孩子换完尿布又把孩子哄睡的钟华甄:“我没有。” 小七趴在长公主怀里,边玩她头发边抽泣,脸上都是泪珠,长公主气道:“你看看小七哭成什么样了?小七早产本来身子本来就一般,你做母亲的怎么能不陪着?” “……我出生时母亲没陪着。” “你和我能一样吗?!”小七被长公主语气吓得哆嗦一下,又要哭起来,长公主连忙轻拍他背哄,要抱他出去,抬头给钟华甄留下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钟华甄感觉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又下降了。 她无奈了,叫住长公主,把手上的信拿起来,道:“母亲,路老那边来了信,说陛下病情反复,已经派人来东顷山下旨。” 长公主顿足,她蹙眉回头:“陛下的病怎么了?” 皇帝这两年病情反复,时好时坏,有时看着病重,却又莫名挺过来,钟华甄不担心,她知道这两年内他是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