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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华甄没傻到真把事都告诉他,她没旁人那些守旧思想,一个放纵的晚上,根本不能算什么。 她揉了揉额头,随手把暖手铜炉放在小几上,走出帐门。 高大的马匹被侍卫牵着,山林的枯枝败叶铺在硬实的地上,像一层金黄毯,踩上去会发出噼啪声。 钟华甄看见李煦马上的猎物只有几只伤了腿的狐狸,皆是伤及后肢,小脑袋蔫巴垂下,对比李肇,一看便没赢,她心中咯噔一下,感觉要出事。 李肇好像摔了马,他一瘸一拐和李煦拱手而笑,似乎在和他说承让,但李煦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自己输了,摆手让他离开。 钟华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上前去找李煦,伺候的太监正扶李肇回去治伤,钟华甄和他打了个照面,她没问别的,作揖行礼:“三殿下。” 李肇顿足,手按着腿,一身整净的月白袍沾了泥土,他摇头,“钟世子果真得太子宠爱。” 等钟华甄抬起头,李肇却没再说话,被太监扶着离开。 钟华甄微微扶额,想明白了。他这摔马,和李煦脱不了干系。 李煦在扒弄那几只狐狸,紧皱起的眉和难看的脸色相合在一起,额头被晒出淡淡的薄汗,钟华甄走近,从袖口拿出锦帕递给他,问:“殿下手生了?” 他接过她的帕子,擦去额上的汗,气笑出来,道:“钱将军太看不起人,前几日就同我说有猛兽痕迹,亏我还以为有大虫出没,找了半天,结果只是几只野狐狸,这两只肚子鼓鼓,跑都跑不快,浪费我时间。” 钟华甄多看了一眼他说的那两只胖狐狸,这里平地立栅围起,少有外面来的猛兽,她道:“或许是有了小狐狸,万物有灵,殿下实在不想要,可以让太医治治箭伤,寻个时日放了,算是积德行善。” “这时候哪来要生的狐狸?吃多肚子圆罢了,”李煦把锦帕塞回她手中,“虎皮没找到,等我以后寻来再送与你。” 他不喜欢小东西,包括孩子。 钟华甄手微握锦帕,看他俊郎眉眼间确实没有输了的气恼,倒也猜到他要给她的惊喜是什么。 侯府不缺好东西,稀奇玩意也不少,不缺一张虎皮,但也不会嫌多。 钟华甄站在他面前,问一句:“你不是说同三皇子有比试吗?” 李煦满不在乎道:“输一次又没什么,我要不这么说,你会出门?” 他没别人想象那样在乎输赢,因为他从来都是胜者,可输了却没放心上,也不像他性子。 钟华甄仔细看他表情,突然上前一步,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我听太监说这次是三皇子在陛下面前先提,就算你没存比试心思,但他为什么要找你?知道自己会赢?你应下来,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李煦眯眼,低头看她道:“你的意思,是怕我比不过他?” 钟华甄摇头,她不及李煦高大,站在他面前要比矮他个头,但她身形匀称,纤细的身子被披风裹住,也有少年俊美。 “只不过前段时间听了些传闻,想验证一番,”李煦眼睛瞥一眼她脖子,觉得显白怪好看,“待会陪我走走,我已经让人备好轿辇,整天在家憋闷气迟早坏身子。走吧,别干站着吹风,钻了半天林子,浑身是汗,我先去沐浴。” 他侧身走过,少年身体挺拔。钟华甄转身看他,又抬手拢住斗篷衣襟,蹙起了眉。 她想的没错,他还在为那天的事哄她。 …… 钟华甄其实不怎么怕李煦发脾气,要不是那天晚上的事太过特殊,怕他回想过多发现破绽,她也没必要谨慎至此。 怎么把他哄好,她再清楚不过。 但他要是诚心致歉,少不得要以他自己的方式折腾,甚至可能还会把她送出去的婢女寻回京城,让她婢女当着面担下勾引之罪,他再美名其曰让她看清旁人真面目,当场要婢女性命,恢复二人从前关系。 这是他的作风。 狠,果决,不留后路。 李煦喜欢从根源把问题解决掉,但钟华甄不想沾血,也不想被他察觉蛛丝马迹最后把自己都暴露了。 她心中思酌,在京郊闲逛时没怎么注意,差点被树根绊倒一跤,撞了下肚子,半摔到他怀里,脸都吓白了,他还拉着她的手臂抱怨她走路都不安分。 钟华甄觉得自己能在他身边待十年,实在不易。 在回去的路上,她想了想,直接开口道:“我与你相识近十年,了解你性子,孰轻孰重我自知晓,旁人是比不得你在我心中地位,只要你不怪罪于我,我就高兴极了,不用专门哄我开心。” 李煦正坐在钟华甄对面,擦拭锋利箭镞——他对刀剑武器的喜爱远远胜过于人,东宫中的利刃数不胜数。 他抬头,打量她道:“你心中无人能比得上我,这等废话不用说我也知道,但我要做什么,也轮不到……” 马车突然颠簸一下,钟华甄没坐稳,跌到他结实腿上,李煦眼疾手快,手中箭镞飞速闪开,却还是差点划到她的脖颈。 外面喧嚣一阵,车架突然停下来,坠在马车门的流苏摇晃一下,李煦扶钟华甄的背,丢下箭,耐着脾气问马夫:“怎么回事?” “有人作祟,”马夫听出他平淡语气下的怒意,忙答,“是近日出现一伙流民,突然从旁边冒出跪在地上,已经被侍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