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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因为马大夫的事迁怒于那两个孩子不对,可是说到底,马大夫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就算自己对他们再好再亲,也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而且马大夫既然能拿两个孩子为借口威胁自己,说明在他眼中,自己对那姐弟俩的亲昵程度已经跟亲人无异。 不得不说,他高估了苏北凉的善心,那次自己冒着风险救他一命,是因为自己手里有一百颗药丸,就算少一颗也不会影响全局,可现在自己已经被毒蛇反咬了一口,还会以德报怨,继续帮衬他们一家? 艾艾和宝儿是好孩子,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因此再做一次东郭先生。 想借他药方为自己谋利,还想名垂青史?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揭皇榜确实是个省时省力的好办法,就跟合作经营差不多,我提供技术你提供资金,把我们拥有的东西拿过来共同完成一件事,以实现互利共赢的最终目的。 而在这个世界里,最大的金主莫过于当今皇上。 如果他进了宫,让皇帝从国库拨款去收集这些药材,只要圣旨一下,到时一呼百应,效率肯定不是他现在背着个破竹筐天天往山上跑能比的,可关键就是,入了宫就会不可避免的见到苏缱。 想到这,苏北凉捂着脑门纠结的磨了磨后槽牙。只有那个小崽子,他是真的不想再见一次了…… 但现在入宫却是最快完成任务的必经之处,他到底该如何取舍,一步错步步错,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 很快下月初一,马家庄外围满了整装待发的兵马,庄内的玄武台上插满了明黄色的旗帜,马大夫双手承接着皇榜,站在台子中央,望了许久也未看见苏北凉的踪影,不禁有些急躁起来。 难道是他预估错了?苏北凉对那两个孩子根本就没有那么深的情谊? 可对方明明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即使跟自己只是萍水相逢,却肯把那么珍贵的丹药馈赠给他,现在对两个孩子却完全弃之不顾,明显不合常理啊。 眼看日头就要偏过头顶,一滴接着一滴的冷汗顺着马大夫的额角滑落。 一路随行的张知府被晒得脸皮一阵灼痛,眼看时辰已到,有些催促道:”既然马大夫的同伴未能及时赶到,就算他弃权好了。反正听你所言,那位姓苏的小生只是你炼药的帮手而已,等入了宫再给你派去几位御医从旁协助便是。“ 张知府挥了挥手,守在台下浩浩荡荡的兵马开始朝庄口的方向缓缓移动,马大夫紧张的喉结频频滚动,手中捧的皇榜都被汗水洇湿了。 眼看队伍就要离开马家庄,忽然一道素白的身影绕道正前方,挡住了兵马的去路。 坐在马上的张知府眉头一拧,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胆敢挡住陛下的去路!” 不等对方回应,走在后面的马大夫一改方才战战兢兢的神态,笑容满面的朝苏北凉招了招手,“苏公子可算来了!在这里!” 又对张知府道:“张大人,这就是我先前说的那位苏公子,估计他是昨日采药太过劳累,今日才来晚了些,还望大人海涵!” “太过劳累?不过是借口罢了,他当揭皇榜是什么,儿戏么!”张大人看着苏北凉那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更是恼火,不过碍于陛下的马车就在身后,陛下一向主张亲民爱民,他总不好当着陛下的面就大动肝火,为难一个无名小卒。 蹙着眉摆了摆手,“算了,让他跟在后面走吧。” 没想到被饶了一次的人却不知好歹,站在路中央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只是看着张知府,漠然道:“我跟那个姓马的并非一丘之貉,虽然我没揭皇榜,但是我也有医治天星疫的办法。” 此话一出,在场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自古以来皇榜都是以第一个揭榜的人为准,能者先得,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揭皇榜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拦在路中大言不惭的。 张知府这几日陪着陛下东奔西走,因为这疫区基本都在乡野中,环境十分恶劣,陛下身边都没带个伺候的宫人,自己一个小小知府,更是凡事都要亲历亲为,这几日的舟车劳顿,他这把老骨头早就疲惫不堪,如今被苏北凉这么拦住去路,更是心烦意乱。 直接叫了两名侍卫,下令把这个胆大妄为的泼皮无赖给扔出去,没想到就在这时,马车中沉寂已久的陛下忽然发了话。 “带着他。” 张知府微微一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朝身后的马车看了看,“陛下,这?” “朕说带上他。” 低沉阴郁的声音,张大人可不敢再让苏缱重复第二遍,赶紧把自己叫上来的侍卫通通呵退下去,朝苏北凉道:“陛下有令!特许你一同入宫,不够没有多余的马了,你只能跟在后面徒步前行。” 苏北凉毫不在意,转身就要走到队伍的后方,就在与马车擦肩而过时,车帘忽然缓缓掀开。 “上来。”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苏北凉侧头一看,只看到一片掀开的车帘,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他微微颔首:“多谢陛下恩典,草民直接跟在后面走就好,粗布麻衫身上都是药草味,别污了陛下的身。” 说罢依旧朝兵马后方走去,这一幕可是把张知府一干人都看愣了,敢拒绝陛下的人,他还真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