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听不见谈情对粉丝信口胡诌,祝涟真便没了再腹诽的机会,一下子感觉工作时间被拉长了。晚上回容港,他坐车睡一路,醒来发现谈情在旁边睡得更沉,于是故意晃他脖子。 谈情倏地睁开眼,皱眉看他。 祝涟真猜他是被自己吓到了,有点后悔这么叫醒,小声说:“到你家门口了,下去吧。” 谈情低头揉眼叹气,脸色微微憔悴。连续两天卖力营业,现在精力透支很正常,祝涟真问:“做噩梦了?” 谈情收回视线,“嗯。” 祝涟真告诉他:“做完噩梦对着太阳说出来就没事了。” 谈情听完先是困惑,随即哑然失笑,什么都没说就下车了。祝涟真意识到他这是笑话自己迷信,抿抿嘴不辩驳,只心道一句“爱信不信”。 反正现在是晚上,太阳都打烊了,那就认命吧。 这两天签售会现场的高清图陆陆续续修好放出,其中祝涟真被粉丝捏脸的突发事件也被人抓拍到,眼看着粉丝圈内要引起轩然大波,工作人员赶紧催他们几个发微博转移大家注意力。 祝涟真每次发自拍都不喜欢给粉丝看重复的角度,在家挑灯光凹造型,将近半小时才拍出几张满意的。他发给助理,让她帮忙挑选。 阿绪:“大佬!别在卧室拍了!你是怕大家看不出你俩同居呀。” 祝涟真茫然地回了个问号。 不等阿绪说明,他就识相地点进谈情的主页,看看这人又作什么妖。映入眼帘一张新自拍,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揉眼睛,像刚睡醒一样。 点开大图,祝涟真吓一跳。 “我cao,这不是我的床吗?”他见了鬼似的不停地回头看那张空床,“谈情什么时候来、来来来过?!还躺这里拍?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放他进来了?” “等一下老板,别怕!冷静!”阿绪说,“我正在翻你之前的微博,我记得有一张类似的……找到了!” 她发来一张照片,道:“看地板,你家的跟谈情拍的不一样,只不过床单被罩是同款。” 原来虚惊一场,祝涟真腿一软跌坐床上,得以喘口气:“靠……我刚才差点以为谈情就躺在我家,那枕头和灯的位置也太像了,见了鬼了。” 他合理怀疑谈情是故意翻了他相册,然后买同款来摆拍。 果然,一搜“情真意切”的实时微博,cp粉丝要么误会他们同床共枕,要么一口咬定他们在晒情侣床单,嗑糖嗑得不亦乐乎;而唯粉抓住地板不同的细节,以及床被款式的常见性,破口大骂cp 粉脸大,抠糖还造谣。 祝涟真静下心琢磨几分钟,怎么想都觉得谈情是故意引战。 罢了,爱干嘛干嘛吧,反正自己不可能配合。 祝涟真下楼去餐厅调灯光,摆餐具,重新自拍一组。发微博之前,他编不出合适的配字,于是打算参考队友们今天的文案。 @a_谈情:做了个噩梦,想对你说。[太阳] 祝涟真捧着手机仔细读了两遍,明白那个隐晦的含义后,登时脸上一阵燥热,像是被阳光暴晒过。 第32章 0.0? 明明是公开微博, 却故意给他营造出私人可见的效果。不明真相的粉丝们还在评论里争先恐后地迎合,“揉揉小吻脑袋,我把所有美梦分给你。”“哥哥哥哥好想你好想你我们梦里见吧!”“老公, 睡衣领口捂这么严实干嘛呢?” 出神许久, 祝涟真嘴角翘上去,浅笑着嘀咕:“夹带私货。” 最终, 祝涟真发了一张戴耳机的自拍, 配字:“猜猜我在听什么?” “难道是下张专辑的demo?” “我猜要么是战车, 要么是林肯, 或者你最近爱的林赛女神。总之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歌答应我快编舞给我们看吧!宝宝你一个月没跳新的舞了。” “《koty处刑曲》。” “您歌单里连《难忘今宵》的remix都有,谁猜得出您在听什么。” …… 祝涟真按时间倒序看评论,还真有粉丝回复“你在听谈情跟你讲他做的噩梦对不对kswlkswl”。不过像这种明显的cp言论是不可能被其他人点赞送上热评的,类似的发言也都同样石沉大海, 祝涟真偷偷把它们全部删除。 发完微博,祝涟真切换到小号,看看粉丝参加完签售会的repo,想参考她们的感受,以便他考虑调整下次的风格。浏览半天, 他发现大部分人讨论完自己都得顺便再提一嘴谈情, 哪怕本来是他的唯粉, 见完谈情回来都要夸上几句,优点无外乎就是——温柔。 不论对方性别外貌,只要花钱来了签售会,谈情就在那短短几秒的相处内有求必应,哪怕是号码排在最后的粉丝,也绝不会从谈情那里少收一丝笑容。 “啧。”早知道自己忍着脸僵微笑也比不过谈情的花言巧语,那还不如直接当个人形盐罐子, 反正粉丝更习惯他这种人设。 “走吧,都追谈情去吧,这么容易被他钓。”祝涟真闷着脸地挨个取关。 这份工作持续到四月底才告终,与此同时付榕去了医院,因为最近洗手频率太高导致发炎,白皙光滑的手背上全是小红点。此事经过营销号添油加醋,这下全网都知道了付榕嫌弃粉丝。 搁在以前,大众绝对因此认定a业务能力差、粉丝抖m没自尊。然而现在有谈情这个来者不拒的营业机器在,大家便愿意认同他们五个各有各的风格,哪怕是付榕的“厌粉”人设。再加上他们回归后赢得了些微不足道的成绩,a的口碑渐渐脱离了两极分化的状态,理性评价的声音逐渐占主流。 日子到了深春,谈情进新剧组的消息迅速传开。 官宣微博引发粉丝们史无前例的激烈讨论,因为在原著里,这个角色是一位已婚女的情夫,想生存就靠和贵妇偷情吃软饭,尽管人物还有更复杂的本性,但光凭他表面挑战道德的事迹,粉丝也很难接受谈情与这种情夫角色挂上钩。 醉歌娱乐的官博被粉丝的骂声淹没一整天,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态度:裴俏傻逼才让谈情接这种戏影响形象。 但开机仪式的新闻照都已经发布,粉丝再不满,也得乖乖去感谢剧组人员照顾谈情。 裴俏给成员们安排了探班任务,派纪云庭和koty俩人去片场。 “裴姐这次怎么没找我呢?”祝涟真感到奇怪,“她打算拆cp了?那可太好了。” 阿绪说:“想什么呢,她只是怕物极必反,卖腐力度大了会让粉丝产生抵触心理。” “就探个班而已,哪卖了。” “还不是因为谈情上次的自拍太像同居公开嘛,裴姐都打电话问我了。”阿绪如实相告,“还有,你们cp粉实在太黄了,发的那些东西狠得没法看,最近扫黄打非那么严格,裴姐怕受牵连。” 祝涟真见多识广,根本不把那些同人作品放眼里,心想着一群小姑娘写写画画能有多黄。他随手一搜,看见好几篇标着“abo”的文章。 这个缩写触及到他知识盲区,于是好奇地点开看了一眼,第一行字就着实把他震惊到—— “祝涟真又迎来了发情期,这一次,谈情帮他解决得很彻底。” 发情期?当他是猫狗吗?彻底?还能怎么彻底? 给他也做绝育手术吗? 祝涟真忽然觉得腿间隐隐作痛,顿感心寒。他本以为粉丝顶多幻想他们接吻,没想到粉丝残忍到想让他被谈情割蛋。 他手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怀里的奶司叫着躲开了。 再往下翻,内容更胆颤心惊。 “换头?!”祝涟真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血腥画面,“让我绝育还不够,现在连头都不给我留了?”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阿绪解释,“换头就是说,有些粉丝嘴馋又不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就下载别人原创小说的盗版,再把主角名字替换成你俩的,算是一种代餐吧。” 祝涟真恍然大悟:“那这可真是缺了德了。” 手机嗡嗡振动,弹出一条群消息。 纪云庭说:“任务完成。谈情这次剧组条件还真艰苦啊,片场没地方停房车,休息连空调都吹不到。” koty:“小吻,明天我就安排餐车给剧组!等着!” 祝涟真点开他们探班时拍的照片,没加滤镜的画面很灰沉,两排老旧的居民楼遮住大半天空,墙壁挂着陈年脏污,楼上阳台的晾衣架摇摇欲坠。“艰苦”其实也算不上,只是比起其他年轻演员的拍戏环境,谈情最近要多费些力。 祝涟真叫阿绪:“欸,你去——” 阿绪:“怎么?” 祝涟真声音戛然而止。他本打算让阿绪买些冰雾扇或小型的制冷机送去,不过一想,这些基本用品剧组肯定早有准备,用不着他多管闲事。况且眼下离夏天还有一段时间,天热之前,拍摄地应该已经换了。 祝涟真说:“没事。koty不是要给谈情送餐车么,你跟他一起,以组合的名义给剧组送点甜品。” “您这做好事不留名啊。” 阿绪办事一向很快,祝涟真随口提完要求,她当周就安排好了。两辆移动奶茶站停在片场附近,为剧组服务了三天,不少群演上传照片认证。 谈情直接亲自发微信表达感谢:小祝,破费了^_^ 祝涟真看到消息,赶紧问阿绪:“不是让你用组合名义吗?怎么谈情知道了。” 阿绪暗自翻白眼,心说除了你谁还会打着团体的名号夹带私货。她嘴上回答倒是诚恳:“哎,可能裴姐那边说的吧,我预约之前跟财务报备过了。” 于是祝涟真回复谈情:“没破费,公司的钱。” “以前拍戏的时候我就想着你会不会抽空来看一眼,现在等到了。”谈情说,“蛮惊喜的,谢谢。” 祝涟真对他的感动嗤之以鼻:“这算哪门子惊喜,我本人又没到场。” 谈情又说:“心意到了我就满足了,没必要真跑一趟。” 祝涟真觉得他这欲迎还拒的腔调很好笑:“干嘛把我说得多有架子似的,又不要你出场费。” “这边开车确实不好走,队长他们来过以后就说再也不来了。” 祝涟真笑了:“他们再也不去跟路好不好走没关系吧。” “小祝。” “嗯?” “这边网络信号经常断,我除了看剧本就没事可做了。无聊的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吗?”谈情发来问题,“只是打电话而已,不需要让你过来。” “行啊。”祝涟真答应得干脆,可过几秒就后悔了,脑子里清楚谈情没安好心,打电话八成会装可怜勾引自己去探班。 到时候自己真去了,肯定显得对谈情太在意,毕竟他们俩根本没必要再增进情感联系;然而要是一直无视这份请求,谈情势必胡编乱造出更多借口,总能等到他心软的时候。 那要不提早去一趟堵住谈情的嘴,免得以后留麻烦?可万一谈情不知足,又蹬鼻子上脸呢? 祝涟真冥思苦想,突然发现个重点——怎么煞有介事地设想半天,自己他妈的最后都得上钩? 甚至谈情还没开始钓,他就惦记着如何姿态潇洒地浮出水面了。 祝涟真莫名对自己的思路怄气,一时忍不住冲谈情撒火:“傻逼。” 谈情:0.0? 祝涟真想了想,说:“地址先给我吧,万一老子哪天有空去看看你呢。” …… 回归期结束的日子确实偶尔有空闲。 祝涟真挑了个凉快的日子叫阿绪备车,顺便带了台游戏机,给谈情送去。 剧组不忙的时候接受探班,尤其是谈情的队友更加优待,毕竟之前受到了些餐饮的照顾。不过祝涟真没有声张,怕被群演见到发网上。来的时候也没通知谈情,直接跟着剧组人员上楼。 “谈情平常就在这个屋休息,昨晚拍到半夜,他可能正补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