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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见了你,我又觉得活过来了。 不仅是自己,全世界都活过来了。 破土而出的草籽,悄悄抽芽的柳条,蠢蠢欲动的兔子,逆水而上的鱼,连同我那苟延残喘的灵魂一起,向你而生。 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允梦泽一直静静地听着。封东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灵魂正在燃烧。 地上的尸体默默注视着他们,眼中流下了不敢动的泪水,头发和脚趾头却叛逆地蜷了起来:吻他啊,蠢货! 封东岳垂下眼睫,缓缓朝面前的人低下头,想要如愿以偿地吻一吻他的爱人。 “好的,我知道了。”允梦泽眨眨眼,按住耳机说,“如果实在不行就给他注射镇静剂,我马上过来,” 他刚说完,屋子里突然黑了下去。灯光重新亮起之后,系统已经结束了剧情,模拟器停止工作,四周又恢复成了普通的房间。 允梦泽摘下耳机塞进口袋里,对封东岳说:“抱歉,白墨那边出了点问题,刚才一直在跟我嚷。你刚刚说什么了?” 封东岳:“……” “算了,有时间再说吧,关瞳现在情绪不稳,我得过去看看。”允梦泽说着便匆匆离开了模拟室。 封东岳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饱和度急速下降,整个人都成了灰白色。 躺在地上的张幻吾茫然地左右看了看,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这屋里也没有镜子和玻璃啊? 允梦泽离开模拟室的时候,关瞳已经被注射了镇静剂送回病房。他直接去了关瞳的病房,白墨和钟眠都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允梦泽问道。 白墨转过头,一只眼睛是青的。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之间关瞳的情绪会崩溃,不是平时那种造作的假哭,而是声嘶力竭地痛哭,揪着头发不停地喊着“别说了别说了”,还对着他耍了一套看似少女实则猛男的萌萌拳。 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允梦泽,捂着眼睛沉思道:“想不到出演心理剧主角对关瞳这么重要,他竟然会气成这样。” 允梦泽冲他笑了笑:“学弟。” “怎么了学长?”白墨看到他俊雅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允梦泽:“你很厉害啊,都能安排学长了?真想给你点个赞,好好夸夸你。” 白墨的笑容顿时凝固:“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还有那个幼稚又心机的封东岳,如果不是他搞出这些事情,或许关瞳也不会受刺激。看在白墨挨了一拳的份上,允梦泽给他一个“这笔账先记着”的眼神,说:“关瞳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情绪变化的,他一直在看剧吗?” 白墨回忆说:“嗯,还看得很认真,一直在点评你们几个的演技。封先生那个故事里的少年死了的时候,他还擦眼泪来着。等说到城主穿上少年那身裙子,他忽然开始有些不对劲。” 关瞳一直搂着他的胳膊,那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关瞳的双手变得僵硬。随后事态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关瞳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样,陷入歇斯底里之中。 现在关瞳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睡得很沉,脸上还挂着泪痕。钟眠悉心用湿毛巾帮他擦干净脸,不无担心地说:“这些油性笔的记号,得有几天才能消失吧,不知道用酒精能不能擦掉。” 白墨冷酷地说:“钟护士,酒精会伤到脸部柔嫩的皮肤,还是等它自然洗掉吧。” 钟眠大吃一惊,自责地说:“不好意思,是我考虑得不周到。” 白墨撩了一把额发,感觉自己无比英俊。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允梦泽听说关瞳醒了,去他的病房看他,问他感觉怎么样。 关瞳有点反常,安静如鸡,但情绪很稳定:“我没事啊,还睡得很好呢。” 允梦泽病床前说:“那就好。你在观看心理剧期间,回想起什么事了吗?” “嗯,想起那个魔鬼在我脸上乱涂乱画就好生气。”关瞳抿了抿唇,一脸忧伤,“更气的是,他抢走我的角色,竟然还演得很投入很动情,是我输了,呜。” 允梦泽摘下眼镜擦了擦,淡淡地说:“关瞳,你父亲想把你送到戒瘾中心,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磁爆步兵大本营嘛。”关瞳不屑地笑了起来,“他一直都想把我送到那里去,无所谓啊,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根本没在怕的。” 他空洞的双眼盯着允梦泽,好像怕自己的话无法被相信一样,用力地强调说:“我什么都不怕的。” 允梦泽拍拍他的手臂:“我相信你非常有勇气,能够面对任何人任何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这里,稍后我会再跟你父亲沟通。” 关瞳笑得弯起眼睛:“嗯,允医生你最好了。” 允梦泽没有再继续跟他谈下去,临走前嘱咐他好好吃饭。关瞳嘟囔着又是那个讨厌的钟护士来送饭,人又怂胸又小,毫无优点。 允梦泽关门离开之前,看到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没有梳起来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这个时间下班的下班,去食堂吃饭的吃饭,允梦泽没什么胃口,买了瓶坚果酸奶打算回家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 他去办公室拿了几份论文准备回去看,无意间看到放在办公桌一角的木盒上摆放着一枚折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