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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七年前比倒是像被驯服了的鸟,那个时候他想躲,他想跑,最终被按着脑袋在脏污的地上磕头的时候还会流下屈辱万分的泪水。 那曾经是一张完全不甘心的脸,现在倒是完完全全沉寂下去了。不过他也不清楚阮衿是真在做戏还是别的,但他其实并不在乎。 阮衿垂眸看着李胜南来回摩挲着碗沿,却迟迟不送到嘴边去喝一口,眼神落到阮衿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上,无名指根上光秃秃的,“给你买的戒指呢?” 阮衿心里一沉,马上站起来道歉,“对不起,我收起来了,等会儿就去戴上。” “别这么拘谨,几个月了?到现在还这么怕我。” 李胜南笑了笑,示意阮衿重新坐下。他抬手想去碰碰阮衿的脸,被他迅速别开头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反衬着灯光,显得如水洗似的黑亮,睁得过分大就显得有些骇人,里面依旧填满的是警惕和拘谨,整个人都绷紧成一尊塑像。 李胜南现在又困又晕,醉酒也很乏力,倒是也没怀别的心思。便收回了手,呈现出抱臂的姿势,“怎么了,一段时间不见,现在你碰都碰不得?” 阮衿梗着脖子,每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不太习惯……” 话音未落,他脸上挨了反手的一巴掌,甩在嘴唇上,牙龈磕破后有淡淡的血腥味冒出来。其实这一巴掌不重,但充满了羞辱和惩戒意味,“什么时候轮到你习惯不习惯了,看来是我对你太好。” 阮衿低着头,咬住口腔中的rou,被李胜南打了就打了吧,总比被碰脸好,“对不起,是我的错。” 李胜南也笑,“放心,你现在还不够格。我叫你学的东西你还没学完,暂且先不动你。佛家讲要修慈悲心和菩提心,才能功德圆满。我对仇家慈悲,也算是修行的一种。” 阮衿和宋邵之流的情人是不同的,毕竟是李胜南精挑细选的结婚对象,连戒指都买好了。他近来渐老,在腺体被挖出之后,可以说**消减宛如潮退,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大把年轻娇嫩的rou/体,李胜南却早早就无福消受。他性格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或许前一秒还好好抱着Omega,下一秒可能就一脚踹到地上去了。 各种需要出席的活动,酒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他不是一个真正的Alpha,他自己也很去清楚,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来自于那个挖去他腺体的那个女人。 他移植过很多个腺体,尝试过无数个实验性质的手术,可惜当今科技下的腺体移植手术并不发达,短则几日,长则一年,强烈的排异反应总是会不合时宜地爆发。 甚至于李胜南曾经问过医生,“那我儿子的呢?他的腺体应该总该和我最适配吧?” 当时医生用着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有人为了自己的腺体还会打自己亲生儿子的主意。 但是李胜南的确是那么想的,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就把李隅的腺体挖出来换给自己。 可惜医生讲的也很直白,“是这样的,先生,主要是您腺体周围神经已经坏死了。而腺体这个器官比较特殊,它不同于其他普通器官,跟输血近似,直系亲属之间的移植将会产生非常严重的移植物抗宿主病,甚至危及生命……” 于是各种办法都试过,这世上真就有金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一直到这两年他才不得已真正认命:自己余生将是一个没有腺体的Alpha,一个不完整的Alpha。 而那些消失掉的**转化成控制欲和施虐欲,他折磨过多少具令他妒忌的美好rou体,Omega,Beta,甚至Alpha,阉割掉他们身上某个部分,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变得残缺。 他本来最应该折磨的人就是阮衿和他那个meimei,至少七年前是这么想的,但而今忽然重遇,他的想法却有很大的不同。 李胜南爱上了钓鱼,听小曲,练书法,打高尔夫,心绪稳步迈向了安稳的老年,甚至都从李隅这个曾经的不肖子身上榨取了点需要的温情,不得不说境界更开阔了。 可商人的本性就是榨取价值,物尽其用,该挖掘的都要挖掘。他就这么白养着阮衿,让他学这学那,搁在家里当花瓶保姆却不派上用场。当个既往不咎的善人?这反倒不像他作风了。 连月来他都在思索到底该怎么处理,怎么让利益最大化,只是折磨未免太小儿科,如今的阮衿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让眼前这个人学声狗叫,说不定他也能从善如流。 一瞬之间思绪万千,像推开的浪潮在不断持续翻涌着。 李胜南懒在床头,连手指也不想动一下,他看着阮衿,看他低眉顺眼,便越发觉得没劲,“下个星期白氏的大小姐从国外回来,刚好又撞上 他爷爷八十大寿,估计要办个大的,你到时候跟我去一趟。” 阮衿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反正这种场合李胜南也不是没有带他去过,“好。” 他表面上什么都全盘应和下,但实则大脑飞速运转。白氏?是他想的那个白氏吗?和胜南不同,白氏是专做商业地产出身的,那历史要比胜南早得多。十几年前就从政府手里拿地,再仿照国外模式进行极其精细的规划,手里赚的都是快钱,资金回笼也快。 而现在没有哪个繁华CBD没有他家的购物中心,如今这个商业帝国资本的触角已经无处不至,百货,文娱,电影院线等产业都有均有涉及。像胜南这种仅在塘市及其周边打转的开发商,虽然也算业内赫赫有名,但目前还需要上赶着讨好白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