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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鸮还愣着呢,耳旁就只剩下一长串的盲音。 他怔愣了一会,然后给气笑了,“为什么啊,这家伙,最近老是约不出来?神仙都比这位好请吧。” 盘子里的牛里脊上是极其规整的菱形烤纹,手持着餐刀轻划下去,肌红蛋白顺势流淌出来,闻川只低着头没好气道,“你说呢?” “什么叫我说呢。我怎么会知道他这家伙啊,整天跟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跟我们说。” “诶,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全校都知道了!”闻川把那块入口即化的牛rou咽下去,抬头去看周白鸮的脸,直愣愣的黑眼睛,里面闪耀着一无所知的光芒,看上去就像一个纯粹的傻子。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不知道。 “他谈恋爱了,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周白鸮像下巴脱臼一样张大了嘴,像是等待了一个行星在真空中爆炸那么久,又开阖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吐出来的是,“哇哦。” 这的确是堪比行星爆炸的新闻啊,可他的确是一点儿没看出来。李隅每天不都还那副老样子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永远都是运筹帷幄,不紧不慢的状态。但是现在看上去好像的确,心情变好了些,脸上也常有了些笑模样。 “呆了?”闻川在周白鸮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不继续问他是跟谁谈呢?” “切,我还没迟钝到这个程度,少讽刺人啊你。”周白鸮把闻川的手从自己面前打开,“反正总不会是那个薛寒,就是阮衿呗。” “这回倒是说中了啊。”想到周白鸮和阮衿稍相熟,闻川便把刀叉放下来了,“我倒是看不出那个阮衿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还可以,浑身上下哪儿不是麻烦?你说他眼光是不是有问题。” “你这也太肤浅了吧,且不说光长得好就足够了。人家还学习好、脾气好,我看这要比你家这个爱放人鸽子的邵雯雯公主好太多。”周白鸮呲了他一下。 闻川抽了一巴掌周白鸮的手背,“不许说她。” 周白鸮哼唧,然后摊手:“行,你打我,那你试试去李隅面前说他男朋友坏话吧,小心他也揍你。” 闻川挑眉,然后取了餐巾擦了一下嘴,说话口气很老成,“我估摸着李隅也不是认真的吧,第一回 ,先谈着玩儿吧。其实这事也无所谓,反正处着处着就会暴露出问题的,最后还是散了。” “你何必说这么笃定,李隅他又不是那种随便玩的人。”周白鸮有点看不惯他这种下定论的态度。 闻川指了指盘子里的英国青豆,还有那个吃了切了一半的牛里脊,“虽然我跟邵雯雯老吵架,但是不得不说很多品味上的东西是一致的,至少很多观念是相符合的吧,这才是能长久的东西。” “那你这样想可真特没劲,可以说是一丁点美好激情都没有了。您的爱情观就像牛粪,还不是刚拉出来的热乎湿润的那种,是风干了一整个世纪的。” 闻川觉得在吃牛排的时候周白鸮在谈牛粪,简直不能再故意了。他把刀叉放下来了,做出投降姿势,“诶诶诶,正吃着饭呢你说这个……” 周白鸮不去看那些蒜蓉土豆,英国青豆,或是浇上黑椒冒着热气的牛里脊,只越过那些银亮餐具,去取下桌上花瓶里的那一支仍新鲜带露的玫瑰。小小的刺扎在指腹上,像是不知道痛似的被他给按瘪了,“有时候你必须承认,灵魂深处的契合,比这表面上的所有一切,都要重要得多。” 闻川一耸肩,“那打个赌呗,我觉得他俩好不了多久得分。” 周白鸮冷笑一声,“赌就赌呗,输了的不光要打钱,而且要语音大叫一百遍‘我是牛粪’。” 此语一出,气氛忽然就冷下来了,各自别过头沉默了半晌。还是闻川率先叹了口气,他靠着椅背向后仰起脖子,刀叉抛在盘上砸出哐啷的一声,“吃不下了,兄弟。” 周白鸮一只手含蓄地掩住了小半张脸,“嗨,我也是。” . 不知道怎么的,李隅忽然不丁打了个喷嚏,耳机都给直接被震掉了一只。虽说他很迅速抬手掩在了鼻子下方,但是这声响动搁在完全寂静无声的图书馆里,仍旧显得有些吵。 谁在骂他么? 对面的阮衿碰了碰李隅的手臂,推过来一张便利贴,“感冒了吗?” 李隅摇了摇头,阮衿看着他拿着笔在纸上写下潦草潇洒的两个字,“饿了。” 阮衿再一看时间,原来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将近到一点钟。 于是两个人便轻手轻脚地从无声的图书馆中走出去寻觅午餐。 大概交往已有几个月了,然而快到期末之后阮衿接到了许多大学生的单子,都是很麻烦需要手写的千字论文和报告。 李隅也陪着他去,自己也带着书本去看,去写,两个人不言不语地静坐着,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阮衿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就抬起头休息会儿,对面坐着的人也恰好抬起头看他,那背后那扇窗外是一大棵玉兰树,墨绿色的叶子层层叠加,看上去饱满厚实。散落在晃动着的白光之中,衬着李隅的脸,就像是一副镶嵌在面前的画,看起来尤其清新养眼。 阮衿正和李隅并排走着,他走的是靠右边成排的书架,走过某个间隙的时候,一个黑色身影从他视野边缘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