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从会所出来, 是夜里十一点钟, 江小源洗完澡出来，莫辰在讲电话, 是展衡。 见他挂断电话，江小源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展衡到底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遇到一些个人问题。”他淡淡道。 她挑眉, 眸子晶亮, 调皮的开玩笑，“呀，个人问题, 感觉像是好大的事哦, 不是纪律问题就行。” 莫辰无奈笑了下没说话, 江小源半扬着小脑袋，肩膀撞了下他手臂, 撒娇道, “说说嘛，我好奇啊, 都一晚上了，好奇得不要不要的。” 莫辰把电话放到桌上, 伸手解着衬衫扣子，“感情问题。”他顿了顿，“展衡有想法, 对方没想法。” 咦, 好像不对, “不是莫欣吗？” 莫辰摇了摇头。 “你也认识吗？” 莫辰点点头。 “那这人眼光有点高哦，有比展衡还优秀的？”就目前看来，莫辰身边的人，年轻一拨中，展衡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谈吐，性格，都很优秀，她觉得这人很不错啦，要不是莫子惜遇到纪宁，她真想让莫子惜多瞧几眼展衡，也是一个十足的优质男。 莫辰扣子解到最后一颗，半敞着衣襟，露出里面的黑色工字背心，背心下撑起的胸肌轮廓，让江小源下意识撇开眼，她咬着唇瓣，不好意思看。 她的小表情尽收他眼底，莫辰拍了下她的小脑袋，“我去洗澡。” 看着莫辰进了洗手间，江小源撇撇嘴，这人真够冷清，没人性，朋友的事都一副事不关己，不过他貌似就是这样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在沙发上坐下，手里捧着一杯温水，过了会儿旁边桌上的的手机响了下，她转头，无意间看到他手机上有信息，是个叫文熙的名字：有时间能见一面吗？小萌萌想你了。 江小源托着腮，文熙？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小萌萌，好像是个小孩子的名字，大人没这么叫的吧。文熙，小萌萌…… 江小源脑中已经快速飞出无数个长镜头，她这人脑洞很大，乱七八糟天马行空，莫子惜总嫌弃她。她说搞艺术的必须要有无限脑洞，灵感来源于生活，要无限延展才会产出更好的作品。 莫子惜还怼她，一个裁缝，非说自己搞艺术的。她当时对莫子惜，一顿胖丁伺候。 莫辰从洗手间出来，她说：“你有信息。” 莫辰回了信息之后，便放下电话。 江小源已经躺在床上，他擦干头发在另一侧躺下，回手关了灯。 莫辰平躺了会儿，然后转身扣住她的腰，她一把按住他的手，“我困了，你搂着我睡，我不舒服。” 被拒绝的莫小叔，只好放开手，然后平躺下来。 江小源翻来覆去睡不着，莫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 莫辰回手扣住她的脸颊，“想家了？” 他的掌心温热，触碰的时候很舒服，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他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一如既往，她笑了下，“没有，我这人在外野惯了，在巴黎一年，也没怎么想家。” “自己在外，辛苦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聊天，江小源还有点不习惯 ，莫小叔居然跟她谈心。“你不也是外调到宁海，你想家吗” 莫辰突然轻笑出来，“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江小源转了个身，扬着小脑袋看他，“以后还会调回来吗？如果调回来，我们怎么办？” “应该不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研究所不会轻易借调的，放心吧。” “其实津宁也挺好的，冬天有地暖，夏天也不至于太热，只是离爸妈太远了。” “没让你离开家，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是现在，以后的事情你不需要cao心太多。” 她点头，然后平躺下来，“那我睡了。” 他恩了一声，没再说话。 *** 次日早起，江小源发现自己正抱着他的胳膊，头枕着他的肩膀，她抬头，莫辰已经醒了。 “早啊。”她扬着笑脸，晨起时有些懒懒的睡意。 “早。”他的声音低沉，浑然有力。 江小源拱了拱身子，然后抻了个拦腰，“又是一天，打起精神来。”她说完，坐了起来，然后揉了揉脖子，她有点，睡落枕了。 莫辰也坐起来，抬手搭在她后颈上，“没睡好。” 她摇晃着小脑袋，嘟着小嘴，“你肩膀太硬。” 莫辰没说话，给她捏了捏，便转身下床。 两人从家里出来，便到了莫家，莫辰的家里不开火，他们便到莫家吃早饭。 吃过早饭，莫爸出门了，莫辰也跟着出去，他让她在家呆着，下午他回来。 家里只剩婆婆和她，还有莫欣，莫欣上楼一个多小时，下楼后也出去了。 就剩下李云珊和江小源，两人没什么事，就跟余安安视频，小宝贝快三个月了，百天宴的时候会办一次，到时李云珊肯定也会过去。 余安安气色不错，小公主咿咿呀呀不知道说着什么，可爱的模样，视频两边的人看着孩子都露出笑意。 聊了一会儿，小公主睡觉了，然后便挂断视频。 她见莫辰一直没回来，就说出去转转，虽然津宁不熟，但手机在手，哪也走不丢。 她去商场，准备给莫辰买样礼物，过年的时候莫辰送她礼物了，她也要回一样。 至于买什么，她一直拿不准，她不知道莫辰有什么喜好，领带，他一般都是军装，领带家里有许多，都闲置着。后来她选了一条皮带，她觉得这个挺好。 她在咖啡厅里闲坐，跟群里人闲侃。 下午三点，莫辰的电话打来：“在哪呢？” 江小源搅着咖啡，声音轻悦，“君悦，在喝咖啡。” “用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一会自己回去，对了，我吃了饭，晚上不回你家成吗，我去了无聊，想直接回家。” “可以，那我忙完回去。” “好，不急，我没事。” 挂断电话，江小源又坐了会儿，到楼上随便转转，过年的时候，婆婆送她一条项链，她准备给婆婆回个礼物，挑完礼物已经四点半。 津宁的二月中旬，气温偏低，室内温暖如春，室外零下十度左右，江小源走到路边，等了会儿才打到车。 这个时间段路上车流较多，稍稍有些堵，江小源坐在后座靠窗，望着路边陌生的街景，江离在这座城市生活过，她也来到这里，他们江家人与莫家，真的是有说不尽的渊源。 相隔千里，两家两对子女结成连理，这种缘分，够说上三天三夜。 出租车停在大院站外，江小源下了车，往里走。 她紧了紧大衣，刷了门卡进门，莫辰的家位于大院十六号楼，绕过一排楼房，中间环绕着小型别墅，再往里走右侧，才是十六号楼。 她拐进去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扑捉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莫辰。 莫辰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旁边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模样，个子小小的小不点，穿着焦糖色短款羽绒服，齐耳的短发，圆萌萌的。 两人正在说着什么，然后小孩子突然冲莫辰走去，冲他举起两条短短的手臂，好像讨抱的样子，莫辰见状，冲孩子伸出手，然后小孩子双手够过去，就见一向清冷的莫辰弯下腰，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孩子貌似很开心，搂着莫辰的脖子。 江小源站在那，看着这一幕，脑子突然宕机了。 她想到昨晚的信息，这个人是不是那个叫文熙的女人，那个孩子是不是叫小萌萌？ 江小源就看着他们，直到莫辰抱着孩子另一侧走去，在外人看来，这是和美的三口之家吧。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不，是很不舒服。 三个人的身影被高楼遮挡，直到消失。 江小源紧抿着唇瓣，然后转身往回走，她一口气走到家楼下，一口气跑上三楼，拿出钥匙拧开门，插钥匙孔的时候，她手抖了一次，然后才准确的拧开门锁。 推门进去，放下钥匙，踢掉鞋子，脱衣服…… 她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她并不喜欢喝茶，但茶是暖的，她今天想喝一喝，品一品不一样的味道。 她没给莫辰打电话，她觉得吧，谁都有自己的朋友，比如，她的好朋友当中，不少是男性，难道都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她这样一想，就释然了。 江小源拿出手机，给莫辰打电话。 响了三声，电话便被接了起来，她率先开口，“我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 “那你回来的路上，能帮我去买一包棒棒糖吗，我要樱桃味的。” “怎么想吃棒棒糖了。” “想吃啊，一定要樱桃味的，别挑错了。” “好。” 挂断电话，江小源去冲了个澡，然后敷面膜，面膜贴完去洗脸，刚洗完脸，听到门外开门的声音。 江小源从洗手间探出脑袋看向门口，莫辰的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便利店袋子，袋子里装了一些彩色的包装袋。 “回来了。”她说。 “恩。” 莫辰换了鞋进来，把袋子放到茶几上，“这个味道不好找，我去了几家才找到。” 江小源知道这个味道的棒棒糖不好找，她是故意挑的这个味道，她就是想看，莫辰有没有耐心，帮她去买，不过好在，他是有耐心的。 她擦干脸上的水，然后做简单的护肤，出来的时候，从袋子里拿出棒棒糖，剥了一颗放到嘴里，口齿不清的说，“谢谢莫小叔。” 莫辰转头看她，突然咂舌道：“你几岁了。” “二岁零四个月。”她挑眉。 “那是该叫我小叔叔。” “是哦，小叔叔，我乖吧。” 莫辰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很好看，江小源受不了他笑，笑得她心里痒痒的。 他们定的初五回宁海，今天初三，明天还有停留一天时间。 江小源把衣服收了收，该洗的都扔到洗衣机里，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她摸了摸，然后碰到一个yingying的东西。 衣服外兜没有拉链，她伸手一摸，是个纸片一样的东西，她抽出一边，是一张卡通的卡片。 她觉得，可能是小朋友的东西吧，这样的卡片成年人不会用的。 她看了一眼外间打电话的莫辰，觉得萌萌的卡片挺好玩，估计是那个小孩子的，然后她就打开，是一幅画。 画很简单，用铅笔和彩笔涂的，然后旁边有一排扭扭歪歪，很不工整大小不均的字迹。 爸爸，我想你。 江小源看着这几个字，蓦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