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淮海路的咖啡厅门外，一车蓝色莲花小跑停在门前有二十分钟，江小源和莫子惜两人盯着咖啡厅里有一会儿了。 明明正大光明来相亲，搞得两人神经兮兮跟捉/似的。 今天周日，是她跟莫辰约定见面的时间。 这几日她奋力挣扎，使尽浑身解数，母上大人愣是没半分退让，如果她不来相亲，就断她财路断她粮，工作室的事儿门都没有。不管怎么着，相亲这条路，她必走无疑。 “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莫子惜打了个呵欠，揉揉发酸的眼睛。 这下雨天，真让人精神萎靡昏昏欲睡。出门的时候外面就阴着天儿，到这儿雨势越下越大。 “再等等。”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莫辰严于律己，对他人更是要求极高，她迟到必然会让他不满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反驳不了，就从莫辰这边入手。 江小源啃着薯片，目光却始终盯着咖啡厅里的方向。 莫辰进去十分钟，他坐在窗边的位置，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工装裤，单手拿着一本书在看，从坐下之后，他的姿势就没换过，偶尔翻着书页，周遭的环境完全不受干扰。 她跟莫子惜花了两天时间，制定了三套方案。 又过了几分钟，莫子惜睁开眼睛，“以我对小叔的了解，如果再等下去，他会起身离开，如果这次他走了，你们还有下次，而且回家还要被干妈收拾。” 江小源觉得此话在理，可以拖延时间，但不能不碰面。 扔下薯片盒，拿起包打开车门下车。 她快步跑到门口，推开门站在门里。拍了拍身上的薯片碎屑，向莫辰方向走去。 莫辰的目光从书中移过来，脸上毫无波动，那双黑漆的眸子亦是未见半分情绪。江小源以为他会不爽，会冷着脸指责她，却不想，莫辰目光回转，再次放到书上。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说完她差一点抬手抽自己一巴掌，为毛要解释一下，虽然是假的。 莫辰依旧未置一言，没表示谅解，也未开口质问，但无疑，对于时间观念极强的人来讲，不守时，便是大忌。 江小源拉开椅子坐下，一个干坐着，一个看书，场面一度陷入静默的诡异气氛。这时服务生过来，她点了一杯冰美式。莫辰面前放着一杯他未动过，已经冷下来的咖啡。她就没管她，只点了自己的。 辰依旧看着书，没有要指责她的意思，她拿出手机，给莫子惜发信息：应该不爽了，冷着脸。 莫子惜回她：你见过我小叔不板着一张严肃脸的时候吗？ 江小源：我觉得他肯定不高兴。 莫子惜：不用想，那是一定的。你迟到足足二十分钟。 江小源：静候佳音。然后附上一张捶地笑的表情包。 莫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仅有的动作是翻书页，她喝着咖啡，两人搞得跟陌生人拼桌似的。她在整理自己要说的话，不过一杯快咖啡喝完了，莫辰不开口，她就不知道如何起话头。 当她最后一口咖啡喝完，莫辰合上了书，起身说了一句：“走吧。” 江小源蓦地抬头，一脸错愕，第一次碰面，二十分钟结束了？ 她来之前已经组织好一套语言，一句没用上，就结束了？ 结了帐，两人一前一后从咖啡厅出来，外面还下着雨，莫辰开口：“既然和小惜一起来的，就不用我送了。” 江小源瞠目结舌的看着莫辰信步走进雨中，然后开了车门上车，她确定，他没再看她一眼。 等莫辰的车子离开，江小源才跑回车里。 莫子惜急忙问她：“怎样了？” 江小源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他怎么知道我俩一起来的？” 莫子惜诧异，“我妈都不知道，他看到了？” “不可能，你都没露面他怎么知道？看到车了？不对啊，这车是孟涵的，你小叔不可能认识这车。”她们特意找孟涵错的车就怕被莫辰发现。 莫子惜也是百思不解，“不管了，你俩都说什么了？我小叔生气没？” 江小源转着眼珠，嘿嘿一笑：“我觉得你小叔可能也是被父母逼迫相亲，而且我又迟到二十分钟，按他们部队那严格标准，迟到一分钟，就罚负重二十公斤跑三十公里。我迟到二十分钟，妈呀，不得跑到断气。”她说完心情好到爆的哈哈大笑。 江小源确实是这样认为的，莫辰的态度很像是走个过场，完全不像是真当相亲看待，估计，没下次了，简直太棒了。 两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她回到家，母上大人坐在客厅里等她。 她笑着上前，“妈，我今天可乖乖的跟莫辰见面了，你就不要再生我气了。” 邹明舒看着江小源那张笑脸，完全不信她今天能乖乖的，“都聊什么了？” 江小源一愣，“这个也要问？” “你们俩现阶段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家长知道的。”邹明舒确实不信江小源能乖乖的，走的时候还苦大仇深，一脸要杀个对方片甲不留的架势，回来就笑嘻嘻的，有猫腻。 说什么，她要是把原话告诉mama，准保被收拾，“那个，就是闲聊工作嘛，我不是要成立工作室吗，莫辰说啊，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倚靠父母。” “还有什么？” 江小源咬了下唇瓣，“他说支持我工作，希望可以早日实现理想，所以啊，您看我都乖乖相亲，是不是可以给我的钱去做工作室了。 “江小源，你是我生的，跟我玩路子，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智商跟你一样蠢。” 江小源这才发现自己暴露意图了，努了努嘴，没说话。 邹明舒拿起手机给余安安打了电话，余安安打给了莫辰，然后又打了回来。 余安安在电话里说，“我哥说见面了。” “他怎么说的？” “我哥就说，挺好。” 外放的听筒，江小源听到“挺好”俩字时，内心已经把莫辰骂了八百遍，这个男人表里不一，说谎这么溜。挺好，什么挺好，好个毛线啊，魂淡。 这几天江小源被约束在家哪也不能去，她一直在研究莫辰那“挺好”俩字的含义。 母亲又一直问，什么时候两人下次约会。 约会？不是相亲吗，怎么从相亲直接跳到约会？不不不，她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在抗拒这俩字。 然而，周四的时候，母上大人告诉她，跟莫辰约了周日见面。 家长还带替人家约见面的，没人权啊。 她打电话给莫子惜，两人敲定，执行第二套方案。 莫子惜央求爸妈，好说歹说，让爸爸打电话给莫辰，邀请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莫林新知道莫辰工作忙，但确实很久没见面了，他就打了电话，约了周五过来吃晚饭。 周五莫辰提前下班来到莫家，吃饭的时候，大家就闲聊，没人提江小源。 吃完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莫子惜见缝插针开口说：“爸，你说江小源咋这么不靠谱。” 莫林新回头看了眼莫子惜：“怎么这么说小源，小源比你靠谱。” “好什么好，一天不务正业，不是看帅哥，就是跟小鲜rou瞎混，她最近在追星，说要把人追到手呢，说就喜欢小鲜rou那种的，长得好看漂亮又温柔。她是真不靠谱，干妈说过她多少次了，她就是不听，非要追星，把干妈气得，把她锁家里不让出门。” 莫林新蹙眉道：“小源追星，是你追星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看上那个叫，黄什么的来着，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给我找个小明星，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事怎么扯她身上来了，不过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天地良心，明明是小源好吧，干妈说要找个人收了小源，她不想再cao心下去，想把她踢出家门找个人嫁了。” 莫子惜偷偷观察莫辰，但莫辰脸上未见丝毫波动，她嘿嘿一笑：“小叔，你觉得女孩子是不是不应该追星啊，是不是很不靠谱。” 莫辰抬眼看过来，“个人喜好，不做评价。” 莫子惜嘴角一抽，轻咳一声，“妈，我跟小源说好了，以后我们结婚生孩子，要互做干妈。如果一男一女就娃娃亲，如果同性，就结拜，您还记得吧。”这是大事，她要当干妈，不当jiejie，绝不，绝不。 莫妈何秋正端着水果过来，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莫辰跟江小源相亲这事儿他们都知道，她当着莫辰这样说，如果小源跟莫辰真成了，以后这辈份怎么论。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何秋递给她个桃子，“你吃个水果，少说话，省省嗓子吧。” 莫子惜接过桃子，目光一直看向莫辰，莫辰被她目光盯了会儿，抬头看过来时，她堆起一脸假笑。 莫辰喝了杯下的茶，“时间不早了，大哥嫂子我先回去了。” 莫辰走后，莫子惜被mama一顿捏脸蛋，揪耳朵，让她乱说话。 她就要多话就要说，哼哼哼。 她跑上楼，给江小源打电话，她只能帮到这了儿，具体莫辰怎么想的，他那脑子高深莫测，天晓得。 她支持江小源反抗，8012了还逼人相亲找婆家，没人权。反正她是不会说自己不要当jiejie，她要当干妈。 *** 周日，江小源发信息给莫辰，直接告诉他约定的地点。 地址是会展中心的动漫展，她把自己搞得沙雕一点，莫辰肯定看不上她。 莫辰到的时候，江小源风风火火从会场里面跑了出来。 她站在莫辰面前，伸开手臂在他面前，“怎么样？” 这周正好的动漫展，她找朋友跟人借的衣服，她cosplay布鲁托，一身黄色连体衣，两个黑色的大耳朵垂搭下来，她手里还拿了根四十厘米的大骨头道具。 她第一次，在万年冰山脸上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波动。 有情绪了，太好了，证明自己没白费心思。 江小源继续把沙雕进行到底，抬手就把骨头往嘴里一塞，咬着骨头围着莫辰跳了一圈，跳到他面前时，抬头还冲他汪汪的叫了两声。 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任何微表情都不错过，可惜，为这次他没任何反映，连眸子都没有波动。 她拿着骨头胡乱在空中比划着，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正好这周有漫展，我都跟朋友约好了，所以只能这里，你没意见吧。” 莫辰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她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原本鼓起来的气焰被他那深邃清冷的眸光正一点一点掐灭，她吞了吞口水，“一，一会我还要表演。” “你要是等，就得等到表演结束。” 这时旁边有人跑过来，递给她一个东西，她接过来，往脖子上一套，项圈。 “那个，你没意见吧？” 她在等他点头或是摇头，或是给个表态。 突然，莫辰冷笑了下，抬手拽着她的项圈，大步往里走。江小源被项圈勒得身子往后倒去，她一边后退一边叫：“勒，勒死了。” 莫辰压根没理她，他的手劲很大，勾着项圈的力道却并不重，但她是背对着他，项圈向后拉扯，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莫辰的步子大而快，江小源扣着项圈挣扎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旁边人看到都冲她挑眉，一脸坏笑调侃她，“玩的挺嗨，这么有情趣。” 江小源此时她脸颊通红，她对天发誓，是被他勒的，绝对不是因为这句话。 她咬牙，冲着cosplay木之本樱的美女，“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