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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月听明白了它的诉求,心中暗叹,这幼狐也不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母亲出事了,它却误打误撞地开了灵智。想给母亲求助,正好遇上了它这只会修行的灵狐。 到底都是各狐的缘法。 竹月瞅了瞅这神色焦急不停拱他的幼狐,往旁边走了走,漂亮的下巴颏往前一指,示意它带路。 那幼狐一愣,接着眼中冒出喜意,慌忙在前头奔跑起来。它本来还担心,这个被人类抱在怀里的娇贵狐狸会在山林中跟不上它的脚步,却没想到,即便是最难走的丛林,他也如履平地般游刃有余。 幼狐心中定了定,模糊地觉得,这只和它们所有狐狸都不一样的漂亮狐,恐怕真的能救它的母亲。 幼狐带竹月去的地方并不远,两只狐狸一前一后只跑了五分钟左右便到了。 那是一块小空地,刚巧没有茂盛的树叶遮挡,能让月光直直地洒在那片空地上。 竹月有些惊奇,狐狸自古就有拜月修行的传统,眼前这只初开灵智的幼狐什么都不懂,却已经本能地知道要把母亲放在有月亮的地方。 不过这都是徒劳,对于未开灵智不懂修炼的普通狐狸来讲,月光是没有用的。 竹月心里想着,慢慢走上前,鼻尖便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眼前的是只大狐狸,皮毛是赤黄色,看起来非常粗糙,和竹月那身油光水滑的白毛毛简直是云泥之别。身体也是又瘦又弱,后腹部上破了一个口子,大约是伤口拖了几天,已经有些腐烂了,散发出一阵难闻的味道。 大狐狸奄奄一息地合着眼,隐约能察觉到身边有陌生的生物到来,它以为是伺机来捡食的别的动物,心里挣扎着想要起来,身子却不过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个情况……也太严重了。 竹月皱着眉,他不是兽医,也不会治疗,要想救这大狐狸,只能把它带回去。 但是这就存在cao作上的难题了。 竹月自己还保持着狐形,带着这么个比他还大的狐狸回去根本不可能,更别提过陆千白那关了。 他犹豫了几秒,又看了看一旁焦急而期望地看着他的幼狐。 心中暗叹了一声。 罢了罢了,就当日行一善。 竹月郁闷地踩了踩脚下的泥土,吐出一口气,接着半阖上眼,一层浅淡的白光便笼罩在他身上,那光柔和如纱,没一会儿,便散去了,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出现在原地。他坐在那儿,宽大的衣袍都拖在地上,白发垂落在胸前,他似乎有些不耐,随手拢了一把。 竹月站起身来,拢了拢袖子,有段时间没穿这身,还怪不适应的。 他抬起头正要和那幼狐解释,却忽然见到那树底下突兀地站了个人。 “……!!!”惊叫被卡在喉咙眼里,竹月瞪大眼睛看那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站在树下的人影,几乎魂都被吓飞了一半。 月光正好,树林里却仍然黑魆魆的。 那个人藏在树林的阴影里,以竹月的视力一时也没分辨出是谁。 他张了张嘴,克制着砰砰砰狂跳的心脏,道:“你……?” 那人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踏出阴影,走进月光下。 “……”见到那张脸的时候,竹月震惊地瞪大眼,瞬间就被吓退了一步,那一刹那,他险些以为自己的另一半魂也被吓飞了出去。 不,此时此刻,还不如魂兮归去。 “……”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连一旁焦急的幼狐也察觉到空气里的不对劲,闭紧了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陆、陆……”良久,竹月才听到自己艰难地开口,声音却抖的像是食堂大妈手里的勺。 “陆千白……”他努力了许久,才完整地将这三个字说出口。 这三个字从喉咙口蹦出的时候,竹月也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恐惧更多一些。 他心中慌乱,脚下却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 陆千白站在原地不动,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恼怒。 竹月心里摸不准,踌躇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时间越久,竹月心里就越慌乱。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过了好几个版本的陆千白,眼前的这一个,却仍然静默着,像是一尊不会说话、没有反应的雕像。 有那么一瞬间,竹月希望他给个痛快,不管是绝交也好、送他去研究所也好,总比这么干站着来得好。 月光下的青年心乱如麻,神色也慌张无措,漂亮的眉眼可怜地垂着,眼尾红红的,看上去要哭不哭的。 陆千白又是心软又是心疼,却又止不住地生气。 一声不吭就跑出来,还是来和野狐狸幽会。 陆千白被惊醒的时候差点以为他家崽儿准备私奔。 急慌慌地跟在他身后,来不及拂开茂密的枝叶,手上便被划了好几道伤口,火辣辣地疼。 说不气,是不可能的。 陆千白在原地站着,眉眼冷淡,声音却轻轻的,他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千白:差点以为自己被一只野狐狸给绿了。 大狐狸:哈喽?有人吗?救我一下好吗我感觉自己还能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