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天帝
天马的巨大翅膀重新掀起了风暴。 我的头发被风卷起,余江蓠随手一抓,从兜里取出一根红色的丝带,绑住成了一个宽松的马尾。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基本就是全能型的人才了,除了不能淋雨。 我安静地看着青伞,他坐在马背上,比我们高,视线也是从伞底下露出来的。我知道阿修罗对我们似敌似友,他的态度随时都有可能转变,但是日天,也就是我最初喊的青伞,阿修罗一旦和这家伙在一块儿不多时,就会生事。 日天很危险。他大概就是来传话的。 轻轻咳了几声,日天的话从青伞底下传来。 “两位,喜不喜欢天帝送给你们的大礼?阿修罗真是没用,还真是没有用过就彻底报废了啊。”他的语气嘲讽,腔调上扬,十足的骄傲,似乎阿修罗没能造成更大的伤亡都是阿修罗的错一般。 “你是神仙,日天。” 日天和阿修罗比起来,可怜的程度也不会轻。我至今都想不明白,本性不坏的他为什么会成为天帝手下最凶猛的一只狗。 神仙,受到凡间香火供奉,享受人们的跪拜和信仰,道理总是摆在那里的。既然在神仙眼中相对弱小的人类如此信赖和仰慕神仙,那么神仙就算不给予庇护,也不该对着自己的子民做出屠杀的事情来。但是日天做了,还做得理直气壮。 天马动了动身子,朝着路边走了几步,那边的绿化带上还有应该前几日刚种植的植物。天马咬了几口,放在嘴里嚼出了汁,竟然直接吐掉了。它不开心地喘着粗气,天马身后跟着的神使林薇上前,一道剑气过去,竟是直接掀掉了整条绿化带。 简直,无法无天。 日天坐在马背上,就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他的咳嗽似乎好不了了,短短几分钟里不断地出现忍耐不住的声音。不过,身体状况特别好的,似乎是上次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的林薇。 林老师的样子和斐黎有些像,但是斐黎比林薇张扬。林薇少了一份底气,多了一份阴郁。现在的她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剑,沉默地跟在日天的身后,一双眼睛死气沉沉,如果说当初直播死亡电台她还有几分戾气的话,现在的林薇就完全没了生气。 天上,真是一个恐怖的地方。天帝,真是一个恐怖的家伙。 “日天,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如开门见山地说清楚吧,打着哑谜,说的人不舒服,听着的人也不舒服。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呢,难道这就是天帝喜欢的方式?还真是古怪的习惯。 我抿紧了嘴唇。好久没有喝水,又说了太多的话,嘴巴受不住了。 “我来,自然是为了请池浅上神上天一叙。天帝想请您喝茶。”这时候的日天才从天马的背上下来,他身姿挺拔,气质如兰,翩翩公子,却干着下三流的勾当。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觉得我会去?”我往前一步,大概是沾着血的气味太难闻,那只娇贵的天马又喷了鼻子,马蹄在地上不断划拉,林薇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眸没有动手。 我嗤笑了一声。看着绿化带好欺负,所以可以肆意掀了。看着我不好欺负,所以连动手的念头都被压下去。欺软怕硬的神仙看着忽然也不像传说中的神仙了。 日天摇了摇头,确切的说,是摇了摇伞,他的伞比他诚实许多。 “我知道你不会去的,不愿意去也没办法,但是啊,天帝总有办法让你去的。别忘了,当初是谁心甘情愿地投了忘川。”日天的伞尖动了动,和他的脚尖一个频率,我知道,这是他开始思考的标志。 天帝会干什么?我可不知道。天帝是个疯子。我至今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针对我。明明漫天神佛那么多,而他仅仅就针对了一个池浅。或者还有嫦娥,还有天蓬,但是那只是小打小闹,轮到我,就成了要命的勾当。 会从我奶奶那边下手吗?还是说小捷?当初天帝就是以余江蓠和阿修罗要挟的我,还有日天,现在,日天是他的属下,阿修罗不在了,余江蓠又在我身边,除了奶奶和小捷,我实在想不出他能找出什么人来了。 日天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轻轻地拍了拍天马的脊背,天马仰天长啸一声,却被随后紧跟上的一章拍中了脑袋。脑浆迸裂的场景倒是没有出现,七窍流血,天马的身子倒在地上,掀起巨大的灰尘。 林薇赶了过来,用纤细的手臂直接扛起了天马的尸体,毫无痕迹地消失了。等她眨眼间再回来,天马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就像它未曾出现过一样。林薇的所有动作,日天都没有阻拦,可见这种事情没准发生了很多次了。 “池浅,你看,这天马就像是一个世界,你在乎的是这匹马脖颈上的毛,又或者尾巴上可以做成琴弦的毛,再者是它强壮的身体,托运的能力,但是如果我直接把这匹马的生命给结束了,你在乎的东西,也会随着马的死亡而消散吧。你说对不对?” 日天的话让我手脚发凉。 天帝真的会这么做吗?什么都不要,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我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男人?日天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在乎余江蓠又怎样,在乎奶奶和小捷又怎样,只要他毁灭了这个世界,那么我在乎的就都不存在了。 和阿修罗的想法一样。但是阿修罗仅仅是对清城下手,而天帝这是要冲着全世界下手了。 真是一群思想混乱的疯子。 嘴唇还是那么干。冬天的风又起了,吹在脸上把我最后一点水分都吹干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觉到一丝丝的痛意。而这些,却又叫我无比清醒。 去就去了呗,还能怎么样,这是一道没得选的题目。 “日天,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去喝口水,再去天上,喝你和天帝准备的茶。这样,可好?”嗓子很痛,我说一句话就像是在撕扯喉咙一般。 日天站在原地吹了会儿风。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我。 “这样也好。” 我看到他身后的那截伞面,断了一根伞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