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余江蓠黑化
“池浅不需要知道。天,你,你们,还代表不了。” 余江蓠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凌度的面前,明明没有脚步声,可是他每走一步,我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你不是要说秘密嘛。”他那修长的常常握住风雅的纸扇的手指,缓慢地伸出,捏住了凌度的下巴,出手如闪电般地抽了凌度一个响亮的巴掌。 凌度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他吐出一口血沫,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知道你的秘密。”余江蓠温和地说道,把凌度的头朝自己的方向摆正。“当初打破了头都要步入神界,结果成为了走狗以后却又对人世间的繁华留恋,你太贪心了。凌度,你以为得到一具人的身体,你就成为人了吗?” 最薄凉的嘴唇吐出最薄凉的话。 “你、做、梦。” 凌度瞪大了双眼,目呲欲裂,恶狠狠地瞪著余江蓠。 “刚才是哪只手撒的水?”余江蓠问道。 “左手。”我下意识地回答。凌度的周围围绕着黑色的雾气,看着可怕却毫无用处,余江蓠周身则是寒冰,连雾气都不能靠近他半步,看着这样的气势全开的余江蓠,我仿佛见到了我学习生涯中最为恐惧的来无影去无踪的一类人,名曰班主任。 余江蓠没听到。他真的没听到吗?我反正不知道。 “我忘记是哪只手了。那就都废了吧。”他把刚才擦手的绢帕扔在地上,双手搭到凌度的肩膀上,我只看见凌度的脸上顿时汗水一片,把刚才染上的血色都刷掉一半。他的双手无力地瘫软下来,肩膀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余江蓠,好变态,好帅啊。我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我从未见过的一面。 “池浅,把你的花收回去。”余江蓠站起来擦了擦手指,白色的绢布一块接着一块往地上甩,然后自燃,消失无踪。 “哦,好的。”我抿了抿嘴唇,伸出手去,像个小学生一样。 “jiejie,你等等。他,他有话要说!”一直当空气壁花的小捷忽然拉住我的手,指着一直被我们忽视的挂在不知道是谁的墓碑上的李乐水。 至于躺在地上的步若缺,切,谁管他谁是小狗。 李乐水的模样和凌度一样凄惨。惨白惨白的手腕,漆黑漆黑的眼珠,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一身破旧的校服,还有胸口那个发黑的血洞,怎是一个惨字可以概括得了的。 他颤动着眼皮,向着我伸出一只手,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正准备和自己的小辈来一场关于遗言的大讨论。 呸呸呸,谁是他小辈。 余江蓠还盯着凌度,那双化不开墨的眼睛里连倒映都没有。凌度狼狈地趴在地上,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在他与余江蓠的这一场博弈之中,余江蓠从始至终都占据着道德与实力的至高点。 “池浅,我是李乐水。”他的反应的确如我见到的那样,肢体慢,脑子更慢,连说话都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的。他讲的吃力,我听着也吃力。 “你能不能说得快一点?”我站去了小捷的身边,小捷要伸手把步若缺扶起来,我这才不情不愿地撇过脸去。李乐水平时在班里也不说话,我们班上就没几个是话多的,他这么慢吞吞的,我不耐之余到也是能够理解。 理解归理解,当步若缺把他的手搁在小捷肩膀的时候,我无法不能忍住不迁怒。 “我……那是我父亲。”他费劲地抬起手指向凌度,就冲还能抬起手这一瞬间,他就比他爹状态好得多。 “那不是你爹,你爹刚才自焚了。”倒霉孩子,糊涂地连自己爹都不认识了。我挤着眼睛解释道。 “那是我父亲。”他的语气一成不变,却有那么点执拗的坚持。 好吧,你乐意,谁都是你爸。余江蓠那边,凌度像是想又挣扎着说些什么,余江蓠抬起脚,二话不说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李乐水的视线在我挪开的身子之后就黏在了凌度的身上。他直愣愣地瞪着,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皮都僵直在脸上,眨都眨不动。 “他是我父亲。池浅,他只是为了救我。咳咳咳。”他脸上的灰白再也撑不住,如同蛛网后面断壁残垣的灰败。 “咳咳咳,我父亲是为了救我才和神族做交易的。我从小就知道我的父亲时而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可是他们都待我极好。李姓是我母亲的姓氏,我才是上古巫族的最后一人。咳咳咳,池浅,我父亲是为了给我续命,这才……你不要怪他……” 不管他痛苦地捂着胸口,我指着章嘉禾消失的地方,“你所谓的续命要的是别人的命,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刚才章嘉禾冲着步若缺而去,你是朝着小捷来的,也就是说你还想顺便把这两人的命都给夺走了是不是!” 小捷的命属阴,步若缺的命,我稍稍用余江蓠教导的手段,多少能看出来他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命途旺上加旺,即使他这个人蠢,可是命运的事儿,谁又说得清。 “我拿我的命来换,我用永世不得超生换他们转生的机会。求你们,放过我父亲,让他去投胎。我死了以后,他就是唯一的巫族了。他去投胎,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巫族。”他捏起手指,而凌度那张一直企图逃跑的面孔此刻却忽然抽动了起来。 “不——要——” 余江蓠又一脚踹了过去,把他踹翻在地,阻止不了李乐水的行动。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会有那么多违反规则存在的尸鬼,现在这些,算是什么东西。你把活生生的人做成尸鬼的时候,你怎么不听那些人的不要!不管是巫族的凌度,还是神族的凌度,对于这些招数,都已经熟悉到了骨子里了吧!” “江蓠手下留情!” 就在余江蓠一掌正要拍在凌度头顶的时候,青伞到了。此刻,李乐水也已经完成了他本身的手诀。他苦笑一声,“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 那苍白的皮肤在我面前化作粉尘,大概是死前作孽太多,他连一个完整的形态都没有。整个身体都变成了和泥土差不多的颜色。若是说一定要像些什么,大概就是我奶奶在我小时候腌制的咸鱼吧。 “不!”凌度大叫一声,飞溅出来的唾沫里都带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