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打不死的凌度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堂屋里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哼。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杂乱的稀里哗啦的声音。我们三人虽说都坐在院子里,可注意力绝对有五分放在了奶奶那边。声音一出现,余江蓠就冲进了门里。 他的速度很快,大门就像是被一阵狂风掀开的,砰的一声,撞在了两边的墙上。 我和小捷紧随其后,踩进屋子的视线之中只有一片狼藉。 骨灰盒像是被安了炸弹,灰色的粉尘布满了整个屋子。放着衣服的棺材更是凄惨,碎裂成一片片的,拼凑不成完整的样子。奶奶倒在地上,手里滴着血,她面前的地上是一把断掉的发梳。 余江蓠把奶奶扶了起来,老人家依旧失魂落魄。我看了一眼那把发梳,奶奶一直很珍爱它,就在看到爷爷的脸的那一瞬间,我猛地记起,这是爷爷送给奶奶的东西,没想到在这里被毁得那么彻底。 “我早该知道的,既然是枉死,就很难再去超度。强行超度的结果,不过就是被反噬。”奶奶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沾着血的发梳,小声地说道,甚至带了一种我从来听到过的哭腔。“我们家的命都不好,我早该知道的。” “奶奶你在说什么?别乱想,先去休息吧。”我拍了拍余江蓠的背,让他把奶奶送到房间里去,这外面还是需要打扫打扫。 余江蓠速度很快,把小捷留在房间里照看奶奶,他就出来站在了我的身边。这位大爷是不可能帮我一起扫骨灰的。我弯着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问余江蓠,“奶奶还好吧?” “问题不大,受了惊吓,吓出了一魄,被我塞回去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余江蓠慢吞吞地说着,话语忽然来了个转折,“池浅,你知道奶奶为什么会遭到反噬么?” 我翻了个白眼,这鬼都知道。“还不就是诅咒那点破事,阿修罗和斐黎,我上辈子肯定和他们有仇。”不对,要是和斐黎有仇不就是把自己上辈子骂成精神分裂了。我眨了眨眼睛,就当自己没想到。 “也不算是诅咒。阿修罗不会下这么轻的诅咒,而斐黎的手段则比这重得多。池浅,你可还记得凌度。”余江蓠是打定了主意让我和他一起动脑子了。我把手里的扫帚往地上一扔,一边弯腰扫地,一边说话你试试,又不是吸尘器。 “凌度,不就是被你一脚踹飞那个。”说起这个凌度,我还真是记忆清晰。毕竟那些事情发生得就和昨天一般。一脸正气的教主实际上是个恶毒的角色,那一脚踹得相当解气。 余江蓠点点头。“凌度所寄居的身体是上古的巫族,所以他可以承受神使的灵魂而rou体不崩溃。巫族起先是侍奉神明的人,受到神的眷顾,有着比常人更加强壮的身体和灵魂。近代由于神明的神隐,导致巫族的人口开始急剧减少。你的爸妈很不幸,遇上的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堕落的巫族。” “与神明断了关系的巫族也可以学习巫术?”我干脆坐了下来,听余江蓠继续解释。 “身体被邪气污染而已,巫术恐怕是早已失传了。”余江蓠眯着眼睛,神秘一笑,手里又多了一把摇晃着的小扇子。“可若是他又是神使的载体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说清楚了。神使控制他的身体作恶,罪孽全部由人背负,神使只要抽了灵魂离开,也就安然无恙。青伞可以下凡,林薇可以下凡,再多一个其实也不算多。” “这对人不公平。”我反驳。神明已经那么高高在上,若是连作恶都可以如此冠冕堂皇,那么要神明何用。既然没有保佑,那么人类也可以拒绝神明。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神明就是强大的人类,和那些天地之初的受天地灵气浸润而滋养出来的天神不同。既然是人,就不可能公平。当然,那些鬼和妖成为了神,也不可能如你所说。池浅,他们和我们不同,不要天真。” 余江蓠的眼神瞬间变得狠辣。 “所谓神明,都是垃圾。” 好吧,这一句话我赞同。把我从一个无神论者往神明的方向掰扯,其实也不过就几个小时的时间。 “你现在既然知道了是巫族之人作恶,我们把他抓起来干掉吧。余江蓠,我们现在就去。”我一拍桌子,激动到手掌发红都没有自觉。小捷询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肿了。 余江蓠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我,他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淡绿色的膏状物。他那凝脂一般的手指在盒子里点了点,然后抬起我的手掌,慢慢在我的掌心画着圈。又凉又痒,我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泛着红光。 “不是巫族之人,是凌度。事实上,几百年前,在南羽国,我确实踹了他一脚。,没想到这人记性这么好,几百年后还心心念念着要报仇。你父母好歹是你的父母,有你的气息,再加上你送过去的法器,人家自然是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如果望捷那时候没有我们在身边,只怕也会遭了毒手。” “我甚至怀疑,这凌度是青伞带下来给我们添乱的。” 药涂完了,他收了手。我蜷曲了一下掌心,抿着嘴唇。 “况且步若缺不是一来就说要接管这清城所有大小的神鬼事物么,让他去,我倒要看看,这么大口气,他能做出什么来。”余江蓠冷哼了一声。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我又捡起地上的扫帚开始扫地。别看就是洒了一地的灰,在这老房子里连地板都没有铺上,水泥也没有弄,扫起来一堆泥,可不好弄了。我收拾了一个上午才弄好。 中午的午餐是管家做的,其后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把步若缺称为不速之客,因为他是来带走小捷的。而且态度嚣张,我明显看见了他唇角掩藏不住的笑容。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对着我们这些“可怜”的人,他真的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