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柳娡想罢,吩咐道:“先别哭了,你去把大总管找来。” **** 天色暗了下来。 租住的民房屋内。 无问与单啼看着眼前这个特能吃的小娃娃,吃完糯米糕,还想吃乳鸽,吃完乳鸽还要吃莲子羹,吃完了莲子羹还要吃糖葫芦。 这一下午嘴一直没停过,就是没说家到底住哪儿。 无问琢磨着,这小娃娃怕是个骗吃骗喝的,定是个惯犯! “糖葫芦也吃了,爹……(呸)”差点被这小娃娃一并带拐了,“叔便送你上衙门去!” “爹爹,小肚肚好难受,唔……”柳纵揉着圆鼓鼓的肚子,好像快要哭了。 “难受?” “小肚肚疼。” 单啼收了衣服回屋,一脸惊诧:“这不能啊,买的东西都是商铺里干净现做的。” 无问抽了口气,寻思着这小娃娃不像假的。于是他赶忙抱过小家伙,招呼着单啼过来。 “你瞧瞧他什么毛病?” “欸!”单啼赶忙放下衣服,过来给小娃娃把了脉,又仔细瞧了再三,看向无问时一脸严峻。 无问都慌了,别人可是一好好的娃儿,虽说自个儿找上门来的,可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说不清啊! “到底是何毛病?”无问急切的问了句。 单啼抽了口气道,猛地抬头看向无问:“吃撑了!” 无问一阵窒息,赶紧夺了他手里未吃完的糖葫芦,一并丢到了桌上:“赶紧把这些吃的拿远点,要真撑死了,倒还做了恶人。” 单啼利落地收拾了桌上的吃食,又叮嘱着无问:“他现在肚子疼着,撑得厉害,大哥你尽量别动他,等过一会儿消化了些,我再熬点消食汤给他吃下,就能好了。” “嗯。”无问不由得蹙紧了眉,这叫他带小娃娃,估计没带出个人样,就夭折了。 “呜呜呜……好疼!纵儿小肚肚疼!” “啧,你可别嚎了,我就没见过有小孩能吃到把自己撑死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傻儿子!”说罢,还一脸同情的摇了摇头。 见他一直嚎,无问轻轻抱起他,把他平放到了床榻上,给他小心的揉着小肚子。 “你别乱动,等会儿就好了。” 好在柳纵还算听话乖巧,听话没嚎了,等好了些,单啼煎了消食汤,给他吃下。 似乎舒服了很多,小家伙就在床榻上胖乎乎的小短手掰着胖乎乎的小短腿,从左边翻到右边,又从右边翻到左边。 就是不肯睡!! 无问疲倦的撑着头:“为什么不把你早点丢衙门呢?说不定这会儿你家人找你找疯了。你到底还能不能睡了?” 带了一下午孩子,却比打上一架还累! “爹爹摸摸。”柳纵伸着小胖手给他揉着太阳xue:“摸摸,不疼了。” 明明刚才还顶嫌弃,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无问心头突然一阵暖意。 “那你睡觉,你睡了,我的头就不疼了。” “唔……”小家伙竟然很为难的皱起了眉,反复提醒着无问:“臭臭要出来了,臭臭出来了,好多臭臭哦!” 第57章 单啼刚从厨房进屋, 闻到了一股子屎臭味儿。 “大,大哥,你有没有闻到??” 无问一张俊脸僵硬得厉害, 稍稍凑上前嗅了下,屎味浓烈。 他赶紧摒了气, 退了开来, “去烧锅热水……” 单啼哭笑不得:“外边都下雨了, 估计今晚是送不早这小家伙的,这好端端的丢一孩子,外边肯定有风声, 明儿一早便出去打听打听,谁家丢了小孩。” 无问取了热水,给小家伙清理了一通, 可总觉得小家伙身上还有一股子味儿, 将小家伙扒干净后, 又去烧了两锅热水,准备给他仔细洗洗。 换好床铺,无问抱着光溜溜的柳纵去了厨房,水才刚洗开…… 外边十几个衙役带刀破门而入, 便见无问提着已经洗净的小孩, 似要下锅。 “慢着!!” 无问猛的回头瞧去, 只见单啼的脖子已经架在了那伙人的刀锋上。 “你这个食人魔头!”捕头异常激动,一年前城内有个食小孩的恶魔, 一直没能抓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次被他们抓了个现形! 无问看了眼小孩,又看了眼沸腾的锅, 下意识解释了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是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便知!拿下!!” “大哥……” 无问暗吁了口气,没做多余抵抗,给了单啼一个眼神,很冷静道:“没事,问题应该不大。” **** 庆幸柳纵当晚就给寻回来了,那衙门的捕头吐沫横飞的讲着当时惊心动魄,千均一发的时刻,吐沫横飞。 “眼看,那毫无人性的杀人魔头洗净了小公子,正要拿他下锅,我们的破门而入,挥刀将这魔头拿下!小公子总算安然无恙送柳老板您送回来了。” 柳娡心疼的抱着儿子,眼睛都红了,满是恨意:“那魔头要如何处置?” 捕头一脸正义,冷哼了声道:“等审完,就来一次游街示众,判斩首之刑!” “好!”柳娡这才心气爽利了些,吩咐道:“去把赏钱拿来。” 捕头眼睛一亮,却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就是咱们份内的事情,不能收……” 嘴里说着不能收,可这手就是不听使唤,将跟前那十两黄金给接了过去。 柳娡:“这次多谢几位大人将小儿安然无恙寻回,这是应得了,请笑纳。” 无问与单啼被关进去三天,当地刑部郎中提审,对无问还用了鞭刑,不管无问如何解释,他们都一口咬定了他是凶手。 当天啥也没问出来,无问带着一身鞭伤回到死牢,一直都未说话。 单啼抱着双膝,眼睛都快哭瞎。 “真是好心没好报!难道这世道就能这样草芥人命?!” 无问手肘撑着双膝,入鬓的眉头紧蹙,看向单啼,道:“若实在无法洗涮冤屈,我就顶下所有的罪,还能换你出去。” 这谁也不知道,不就捡个娃儿吗?竟然就跟食人魔头扯上了关系。 “不行!”单啼想罢,情绪十分激动:“要死一起死,我就不信老天爷不开眼!” 无问嘲讽笑了声:“老天爷懒得很,他才不稀得睁开眼,瞧这满是污浊的人间。” 单啼哽咽着微微颤抖:“那也得换你出去。” “为什么?”无问淡然一笑:“我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牵挂的人,可你还有牵挂。” “大哥?”单啼无望的瞪着眼:“不会的……一定,一定会有转机!” “问题好像有点大,这案子前后拖了两年,上头官老爷似着急着想结案。” 单啼抬手擦了把难忍的泪水:“这些年我兄妹仨人多得你照顾,无以为报,找了这么久,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 无问:“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要认命。” 这几天,柳纵一直缠着娘亲给他再画个爹爹。 柳娡得了空,又画了一张给他。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从画里出来找纵儿玩?” 自从那日走丢,柳娡对儿子满是内疚之情,又想到当时自顾自的一心把他带到世上,却让他没有父亲,是不是太过自私? “纵儿想要爹爹?” 柳纵用力抱着画像:“睡觉觉,睡完觉觉,爹爹就回来了!” 说着乖巧的自己爬到了软榻上睡午觉。 次日,是那杀人魔游街示众的日子。 柳娡本来无意凑这热闹,但胆敢把爪子伸向她儿子,那就不能放过他!一定要让这魔头尝尝什么叫人间炼狱! 出发前,柳娡集结了一百号人在院中,人手一篮子臭鸡蛋烂菜叶子。 她叫如月带着纵儿在家里,与阿蔓一道乘着马车,还特意挑了个最好的阁楼视角,好观望这杀人魔头游街示众的凄惨景像。 俩人品着刚出来的晚茶,味儿没有初茶那般清新淡雅,不过浓郁得唇齿留香,刚刚好。 “来了来了!”阿蔓激动的叫了声,指着囚车里的大魔头。 眼看囚车由远而近,柳娡恨恨的将手里的帕子都拧成了麻花,安排的人齐齐提着篮子开始砸臭鸡蛋。 每一下,柳娡都觉得不够解恨! “使劲儿砸!用点力!丢他!!” 阿蔓起身走到栏杆边往下看,咐喝着:“打他!这杀人魔头不得好死!” 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感应,无问偏巧抬头往左边阁楼看了眼,与柳娡四目相交。 柳娡虽然戴着面纱,但是无问认得那双眼睛,明媚似带着勾子,能勾人心魂。 “娡儿,解不解气?!要不要再多安排几十个人,追他一条街?” 柳娡咽了口吐沫星子,满眼惊慌,赶忙收回了视线。 “阿,阿蔓……” “怎么了?瞧你竟然怕成这样?那魔头长得还人模狗样的,不凶恶的呀。” “不是!”柳娡抓过阿蔓的手腕,欲哭无泪:“快,快叫他们住手,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