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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雪见到赵毅风时,赵毅风正坐在城楼上的台阶上,玄黑的披风铺散在台阶上,像一滩漾开的墨,将他的虚白的脸衬的如地狱来的鬼魅,有一种魂将归西的凄绝。 海雪躬身行礼:陛下,海雪在此。 泓玉帝抬眼,低低的声音让他感觉身上的衣衫似是被剥尽。带着深深的疲倦和心疼的话像一个历经人事沧桑被人诅咒的孩子。 心痛、无奈、怜惜、疲惫、落寞。 朕在此静候已久。 陛下趁公子熟睡之际召树下前来所谓何事? 赵毅风轻声一叹,感伤如水般蔓延:朕想知道,玉树的嗓子是如何废的他的眼睛又是如何瞎的? 海雪一怔,旋即心下大喜,可心里却有些无法言说的萧瑟和悲凉 一早就该知道:公子,这是你的夫君啊,您如何瞒的过他?他是你的枕边人啊。 海雪静静的说着那天的所见所闻,泓玉帝静静的听着。 海雪说完后,泓玉帝轻阖了眼眸,掩饰眸中伤痛。 苦笑萦绕在空中:四个条件中剑、断骨、眼瞎、失声。他一个不落的都做了。 江玉树,你真的很傻你为何这般傻?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那么也不会渴求。最残忍的莫过于拥有过又失去,失去后再次拥有,却还是要失去。 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得到又失。反反复复,终还是逃不脱失去的命运,每一次或许都是凌迟。 红尘三千丈,弱水三千巷,莫非就真的容不下温润坚毅的他? 多少次受伤,多少次险些丢了xing命,多少次撑着最后一口气助自己君临高位,傲世天下。又是多少次在失去和得到中纠缠沉浮,又是有多少次眼睁睁看着满怀的希望被撕碎。 不惜一切的救他,护他,助他。抛家弃国,相濡以沫,只为了那一句死生挈阔。 挫骨扬灰的痛,万箭穿心的苦。想必也不抵一二。 玉树他,一定很累了,他一定很想有个家。 海雪看着赵毅风轻抖唇瓣,话语疲倦,无助悲哀 朕的爱,代价好大玉树,你很累了吧? 在城楼阶梯的下方拐角处。 江玉树静立默然,红衣在风中凄凉。眼角有一丝泪在轻转。 瞒过了那么多人,却没有瞒过你。 这次伪装的这般好。 可为什么你还是知道江玉树已经废了嗓子,又再次看不见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玉树又瞎回去了。终于走到起始点。 第173章 梅子huáng时雨 【卷四:韶华逝浮生未歇】 第肆壹章:梅子huáng时雨 后来,当朝臣问泓玉帝为何会发现公子的嗓子是废了而不是喉疾发作,又为何只看一眼就发现公子又瞎了。明明掩饰的比以前好,行走日常都没有端倪。可是元妃露出了什么痕迹。 泓玉帝摇头一声苦笑,悠悠答:因为他是朕的妻啊朕如何不知道他呢? 或许是直觉,或许是心意相通,或许真的是骨血相容,并蒂心知。 更或许是因为,他是江玉树,是他的枕边人。 而他,是赵毅风,是要护全疼宠他的人。 也是这日晚间,泓玉帝下达两条指令。 举国抓捕千面鬼手裘yīn阳,有其行踪者赏千金。伤其者,赏万两。抓捕者,封侯入朝为官! 黎山师门的人在醒来后发现山下已经被泓玉帝的兵马围困,个个凶狠恶煞。 泓玉帝咬牙切齿,恨意滔天:朕的元妃也敢动手,让他中剑断骨失声瞎眼,那朕就让他在姜国版图毫无立足之地!他的眼神犀利如剑带着一层凝冻人心的冷:朕若抓不到裘yīn阳,那朕就dàng平其余四国,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否则朕誓不罢休! 想起憔悴的江玉树。 苍白的脸,孤寂再也不能发声的玉箫,清亮却看不见光明的眼,以及胸口那红艳艳的剑伤,断掉的琵琶骨。 窗前的人负手而立,让阳关照亮他苍白的面容,手慢慢摸索找寻,纤细的手腕让人心疼。 阳光依旧灿烂,满室倾洒。红衣妖娆的男子像一朵即将凋谢的樱花,伸手触碰阳光。 只不过手还没触到前方时,他就将手收了回来。然后挽了挽水袖,踱步到案几前,抱着一杯茶。 站在室外的赵毅风没有进去,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中的憔悴,看着他不能发声却扬起的无可奈何的笑 伤在他身,痛在他心。 陛下!陛下!落不秋从西南战场风风火火赶来,一脸捉急。侍卫未有阻拦,毕竟江玉树很多次都是落不秋在护全,他看在江玉树的面子不愿为难这位神医。所以他吩咐守卫和平相待。 落不秋一脸心酸的进来,不解:陛下,您围堵黎山师门是何意思?黎山师门发生何事? 盯着眼前威严帝王,落不秋qiáng压愤怒:陛下。您是否下令让军队包围黎山师门? 泓玉帝脸色一寒,冷冷道:裘yīn阳先前求师与黎山师门。朕寻不到他,只能先动黎山师门。 陛下也知裘yīn阳是黎山罪人,早已经被逐出师门,与黎山半分关系也无。陛下何苦如此? 掷地有声的回答:朕顾不得!朕现在只要玉树安好! 落不秋只觉得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不假。他何尝不知泓玉帝不放过黎山师门一事无非就是公子被师弟裘yīn阳毁了武艺,废了嗓子,断了琵琶骨,又中了一剑。可实在想不到泓玉帝这般护全清玉公子。陛下也知裘yīn阳不在黎山师门,陛下把兵围困在黎山也抓不到人啊。 听着!赵毅风脸色一沉,眸光是凝寒,霸煞之气扑面而来:裘yīn阳让朕的元妃受伤颇重,xing命险些不保。朕就是要让他有家不能归,也无处归!成为过街老鼠永无翻身可能!你们不jiāo出裘yīn阳可以,那就向天下宣告黎山师门与裘yīn阳没有半分关系。并协助朝廷抓捕他! 冷漠笑:当然,你们要是估计同门师徒qíng谊,不愿将他驱逐。那朕的军队立刻踏平黎山!眼神如刀,冷睨落不秋:落神医是玉树恩人,多次救玉树于危难,也是朕的孩子的恩人。朕心里知晓,定不会为难神医和神医门徒。但其他人朕就顾不得了。 听他冷血无qíng要踏平黎山的话,落不秋再也忍不住:陛下真的要担残bào嗜血骂名?!裘yīn阳做的事不该黎山师门来担后果! 玄衣男子眼神一紧,落不秋忽然一怵,只感觉冷从心中生。 落神医的话应该留给令师弟。若是玉树可以少受些苦痛,朕何止残bào嗜血,踏平黎山。只要他能安好,朕把地翻了都愿意! 落不秋现在完全明白眼前的人绝对不是那个温qíng脉脉,在自己面前极尽温柔的赵毅风。他是一个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心爱的男人,他的温柔也只是因为那个男人而体现。他本xing就寒凉冷傲。这是那个雷厉风行,有惊世之举,傲世天下的泓玉帝啊! 他身后是两国百万的兵力,千里良将汇,万里能人来。 他是一个霸主! 他的话,天威难测,说一不二! 落不秋知道他必须想办法救公子也保住黎山师门。 落不秋维持医者仁心:黎山师门定会依陛下所言做出选择。请陛下届时撤军。至于公子在下愿意尽力一试,也许复原有望。 复原 泓玉帝眼中有着心疼和迫切,静默半晌,他微微颔首:如果真是这般。黎山师门朕可以放过。朕希望落神医竭力而为。毕竟 毕竟江玉树一直是他在护全。 江玉树住处 泓玉帝一脸温柔:玉树,落神医得知你qíng况不妙,特地赶来看你。 江玉树眉宇轻皱。 落叔在西南战场,路程遥远。怎的到了东齐城。你可是动用人力胁迫了落叔? 赵毅风淡淡道:朕是一国之君,定不会这般。玉树担忧。 看着落不秋一脸愁苦的模样。泓玉帝脸色一冷。对着江玉树柔声道:玉树,落神医不远千里从西南到东境,定是挂心玉树。还请玉树让神医诊治一番。 江玉树静静的由落不秋诊治,这期间泓玉帝心急如焚,惴惴不安。 看着落不秋把脉的手和他白花花的胡子,忐忑不定,生怕下一句收到的就是lsquo;无路回天rsquo;的话。 纵使已经成婚,纵使财大势大,有时候还是抵不过命运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