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憎恨

    现在是节前晚高峰路况最繁忙的时段，加之恰好碰到学生放学，岳林一中校门口的马路被各式各样的私家车或公交大巴堵得水泄不通。

    许宜泠站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时机穿过去，忍不住先朝对面的人大喊了一声：

    “怀周哥哥！”

    那个倚车而立的青年终于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起头来追溯这道声音的源头。

    许宜泠的心脏在她胸腔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种兴奋中掺杂了紧张的微妙情绪让她手心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人，忍不住开始猜测他看到她时会是什么表情。

    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许怀周有些微怔地朝她的方向望过来，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又平静地挪开。

    等周遭的事物都被打量了一遍后，许怀周大概是没有发现其他可疑对象，于是又后知后觉地把目光调转回来，盯着她出神地看了两秒，然后露出了一个与她记忆里别无二致的温暖的笑容。

    路上的车流暂时有了插空的间隙，还没等她主动跑过去，许怀周已经大跨步地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他身上穿了一件驼色风衣，大概是下飞机后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赶到这儿接她放学，不合时节的着装以及他那高挑的身形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出众。

    随着两人距离的慢慢拉近，许怀周那张俊朗清秀的面孔也在许宜泠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阔别三年后，许怀周终于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哥……”

    在许怀周离她还剩下两步距离的时候，许宜泠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雀跃，像只小鸟儿似的一个猛冲直接扑进他怀里，手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不肯松手。

    “泠泠，你先松开我。”

    许怀周啼笑皆非地看着女孩乌黑的发顶，即便是嗔怪的话也盖不住语气里的宠溺：“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粘人了，知道吗？”

    见她不肯松手，他轻轻地抚了抚女孩的发顶，又耐心哄道：“来，先把手松开，让哥哥好好看一看你的脸。”

    他这么一说，女孩才终于肯把手放开，然后慢慢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许怀周端详着女孩这张脸，内心微微惊诧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住地感慨。

    明明只是三年不见，许宜泠已经从一个身量瘦弱的稚嫩女孩成长为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丽少女了。

    他还记得他出国前一天晚上许宜泠抱着他哭的样子。那时她才十四岁，正值情绪敏感的青春期，哪怕不舍得他也依然倔强得不肯和他说半句话，只是默默地抱着他流眼泪。

    此时此刻，记忆中的那张青涩脸孔与他眼前这张泪光闪烁的少女面容重迭在一起，让他瞬间有了时光流逝的实感。

    许怀周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笑着说：“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

    许宜泠抿着嘴没说话。她知道他是在逗她开心，但她要怎么告诉他只有让泪水淌出来才能稍稍舒缓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呢？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他的思念有多深吧……

    “说实话，我刚才差点儿没认出你。”

    许怀周苦笑了一下，忍不住感叹道：“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泠泠都已经是大姑娘了。”

    女孩似乎没听出他话里包含着的复杂情绪，自顾自地拽着他的手臂说我们走吧。

    许怀周嘴上说好，但敏锐的第六感让他莫名生出一种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奇怪感觉。

    他抬头朝周边望去，仿佛是接收到了某种感应似的，目光穿过纷繁喧闹的人群与那个陌生的少年遥遥对视。

    这个人是……？

    许怀周怔了一下，先是被他那张与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脸吸引了注意，而后才慢慢从少年冷峻的脸色里读出了他难以抑制的愠怒，以及他那道毫不掩饰的幽怨憎恨的眼神。

    “那个人是……”

    许怀周把目光收回，想问问跟前的许宜泠，但连“谁”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再度望向那人时发现他早已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远了。

    “哪个人？”

    许宜泠一直在观察车流，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异常互动。她没等来许怀周的接茬，而路面此刻又刚好稍稍留空，于是赶紧拽着他往路对面走去。

    少女和青年一起肩并肩地穿过马路，然后又坐上了车，透过车窗玻璃隐隐约约能看到他们在开怀地说笑。

    陆唯站在树荫底下，看着他们乘坐的轿车慢慢从他视野中消失，似是自嘲地牵起嘴角。

    *

    写完感觉还不够虐  下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