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不是说好了成亲当天再一起发现新的快乐吗,我觉得我们现在距离成亲还有至少一年啊! 厉随咬着他的耳垂问:“我在你心里有这么信守承诺?” 祝燕隐心想,其实也没有啦,你看起来很疯很不受控的。但他还是机智地选择了顺毛哄,铿锵有力地回答,那当然,君子一诺千金,全武林加起来也不如你! 厉随又开始捏他的屁股。 祝燕隐:救命! 至少让我先把粥喝了啊! 二、到底缺失了哪一部分记忆 在江胜临的悉心照料下,祝燕隐的脑疾好得很快,他已经记起了从前大部分的事情,唯一比较重要的,但又想不起来的,就是失忆当天的情形,不管神医怎么诱导,也诱不出来。 祝燕晖细问:“那天你是几时溜出家门的?” 祝燕隐躺在床上回忆,一早就出去了,天还没亮呢。 至于为什么要摸黑出门,还要甩掉所有的随从和护卫,是因为他那阵正在看快意恩仇的江湖话本,结果书没藏好,被大哥发现了,当着家人的面好一顿训斥,于是祝二公子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好有出息的。 祝燕晖又问:“你打算出走到何处?” 祝燕隐答:“王城。” 计划得倒是很周详,不仅细心标注了地图,带了充足的银子,还去街头的铁匠铺子里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把自己搞得很像一位真正的大侠。 结果连柳城的管辖范围都没出,刚进山就碰到一伙山贼,轰轰烈烈倒在了闯荡江湖的第一步。 祝燕晖对厉随道:“当时小隐昏迷不醒地躺在山道旁,幸好被往来商队发现,才送回府中,而等他醒来时,就已经完全失忆了。” 大夫一轮一轮地被请进祝府,都只能查出祝燕隐的脑内并无大淤血,也没有受到猛烈撞击的痕迹——可能就真是单纯被吓傻了。 厉随问:“山贼呢?” 祝燕晖道:“出事之后,官府去山中清剿过几回,也抓了一些匪徒,但没有一个肯承认是他们伤了小隐,直到现在那些人还在牢狱里关着。” 祝燕隐使劲回忆了一下山贼的长相,结果未遂,嘴里直喊着头疼。 祝燕晖赶紧宽慰,不想了不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厉随在下午独自去了官府大牢。 柳城富庶繁华,官府的管理也很严格,自然不像偏远之地那么匪患丛生,所以山里一共就三拨土匪,还明显是脑子都不怎么好用的。 一伙是两个瘦子,竹竿似的,叫麻一和麻二。 一伙是两个胖子,长成葫芦样,叫宋大虎和宋小虎。 还有一伙是两个麻子,比前四位更加专业一点,人家有行走江湖的诨号,叫五魁首和六六六。 一般这几个名字要是同时出现在江湖话本中,不用继续往下看也能猜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毕竟诨号就等于戏份。但厉随还是稍稍审了一下——是真的很“稍稍”,甚至都没有把人犯从监牢里提出来这个过程,只站在外头沉默地扫视一圈。 牢狱里的六个人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盎然尿意。 他们放下手中的馒头和咸菜,缓慢地抬起头。 厉随目光冰冷,眼底透着阴森杀机。 麻一和麻二当场就昏了过去。 宋大虎和宋小虎稍微慢了一步,没有来得及晕,等他们反应过来,也想倒在地上装死的时候,厉随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宋小虎哆哆嗦嗦地回答,知知知道。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少说也审了几十次,但我们真的没有伤过祝公子啊,谁有那熊心豹子胆? 于是只能扯着嗓子喊冤:“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厉随又看向另外两个人。 五魁首一口咬死:“咱们兄弟两个也不知道。” 厉随道:“那我就剐了你们。” 宋小虎一听也晕了。 宋大虎赶紧在他身旁跟着躺平。 厉随抬手扬起一道掌风。 五魁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喷出一口鲜血。 六六六:“大哥!” 厉随道:“说。” 五魁首:“不是,不是我干的!” “那是谁?” “不知道。” 厉随又是一掌。 五魁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红色喷壶。 六六六:“是他干的!是他干的!” 五魁首:“不是我们!” 六六六:“对,是你一个人干的!” 五魁首:“?” 六六六扑向厉随的方向:“我都招!” 躺在地上的四个人勃然大怒,纷纷爬起来,这他娘的,原来真的是你们? 连累我们坐这么久的牢,先打一顿再说! 五魁首和六六六最后是被闻讯赶来的狱卒抢救下来的,已经基本被打成了猪头。 五魁首:“我五某人没有你这忘恩负义的兄弟!” 六六六:“我六某人也没有!” 狱卒: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真的很好笑。 于是直到将人犯提往公堂的路上,还在时不时地“噗嗤”一下。 六六六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了五魁首,说他那天出门想干一票大的,结果中午果然满载而归,带了整整一大包银子,还说主人是个白衣公子,这可不就是祝公子? 五魁首怒骂,你放屁,我那天分明在山寨里睡了一整天! 地方官看了眼厉随,见他似乎并不打算开口,才又继续审问:“那一共抢夺了多少银子?” 六六六道:“足足有五十多两碎银,还有厚厚一摞银票,加起来少说也有两百两!” 厉随看着他:“再说一遍,一共抢了多少银子?” 六六六:“……两、两百多两。” 地方官提醒他:“根据祝府报上来的损失,银票足有十数万两之多,还有一些宝石,就更价值连城了。” 六六六倒吸一口冷气,当场就惊得说不出话。 这这这得是啥样的家庭条件啊,出门带十万两银票? 苍天可鉴,方才的二百两银票加五十两碎银,已经是他所能想象出的,大户人家公子出门最阔绰的行头了。 厉随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六六六还沉浸在十万两的不真实世界中,哭着招供:“我们真的没有抢过祝公子,刚刚都是我随口瞎编的,我怕自己也被活活打死。” 厉随:“……” 地方官头疼,刚刚在听到消息时,还真以为案情有了新进展,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二愣子。 他身为朝廷命官,是不怕厉随的,却对祝府心存忌惮。于是趁着这次机会又解释一回,柳城的民风向来严谨,因为来往的商队很多,所以官兵时常会去山里巡逻,方圆几十里连个贼都少有,更何况是山匪?最大也就是牢里这几个了,颠三倒四迷迷糊糊的,估摸从出道到被俘,一票生意都没做成过。 厉随离开府衙,并没有回祝府,而是去了宿云帮——是江南颇大的一个武林门派,最近刚好路过在柳城,他问掌门借了数百人连夜进山搜寻,对外只说江湖事,一搜就是整整三天。 第四天时,祝燕隐实在好奇得不行,于是也想出城凑热闹,结果厉随却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包袱。 “我刚还在让小穗准备马车。”祝燕隐迎上前,“你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江湖里出了什么事?。” 厉随道:“江湖里没出事,我去山中找了些东西。” “我听说你把宿云帮的人都借走了。”祝燕隐替他倒茶,“人手够吗,不够的话,我让大哥再给你调拨一些祝府的护卫。” 厉随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这些东西是你的吧?” 祝燕隐将茶杯递给他:“什么?” 包袱打开后,是许多花花绿绿的宝石,有些上头的泥土还没有擦干净,有些已经被车马碾碎了,不过依旧能看得出,晶莹剔透,水头很好。 祝燕隐:“……” “银票已经找不到了,不过这些宝石滚落山间树丛,倒是留下一些。”厉随捏捏他的下巴,“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被土匪抢了?” 祝燕隐冷静地提醒他,你在山里刨泥巴了,回来还没有洗手。 厉随很配合,洗完手之后过来继续捏。 祝燕隐乖乖仰着头,那我可能就没被抢吧。 厉随和他对视。 祝燕隐视线左边飘一下,右边再飘一下。 厉随:“说实话!” 祝燕隐:“嗯。” 厉随问:“嗯什么?” 祝燕隐:“我就是没被抢。” 他一个月前其实已经想起来了,但因为实在太丢人了,就没说,依然装出一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忆呀”的无辜样子。 具体是这样的,祝二公子因为没有什么离家出走的经验,所以当时把所有的私房钱都卷在了身上,除了银票,还有许多宝石。 但宝石真的好重啊,并不适合让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长时间携带,他进山还没走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腰酸背痛,但总不能又送回去,所以就想挖个坑把宝石埋起来。 祝燕隐道:“我当时分析,应该找个高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