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九
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已经处理了伤口,不然,都一天了,放任不管的话,他早该血流而亡了。 二皇子看着她面颊上的那一抹淡红,默不作声地又地贴了上去。 他心里清楚孟今今一开始来见他都是万般的不情愿,她会背着他去做那种事情,他并不会感到意外,他愤怒的是她一直没有放弃。 但那天在河边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没有忘记,他不信她说的都是假话。 宋云期策划了画舫一事陷害于他,那么重要的字据不可能凭白无故地出现在孟今今手里,他今日派人去调查过,那字据如同从天而降,与其说是她找到的,还不如说是宋云期送到她手里的。 她不讨厌他的触碰,还是会因他的触摸引诱而动情。 冷静后,他认定了,若不是这张字据,孟今今绝不会一气之下说出那番话来。她一定早就放弃了,只是感到了欺骗背叛,才会承认。 孟今今艰难地翻身躺平,忽地又听他幽幽道:“我一定会找到你要的证据。” 那声音里含着他的执念。 她愣了下,随即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暴怒之后,今日的他却是出奇的安分,安分得让她心里发毛。 孟今今心里着急,但眼下她根本无计可施,能做的只有别再激怒他,让他独自冷静,等他情绪稳定些,再和他好好谈谈,放她回去。 二皇子抗拒从她口中听到任何他不想听到的话,所以他想她安安静静的。可是孟今今照做了,他除了感到嫉恨不甘的同时又觉得孟今今是在恨他的威胁,恨他将她困在这里,才不想同他说话。 他掰过她的脸朝着自己,“说话。” 孟今今睁开眼就看到他那双森森的眸子,她不明他心中所想,只觉他的反复无常让她又无奈又疲惫,全然不知该怎么应付。 她只沉默了片刻,二皇子便没了耐心,变得狠戾,“为什么不说话?” 看着他这副透着股敏感又脆弱的模样,她内心的气忿根本无处可发。 “……你想听什么?”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神色稍缓,只是那眼眸依旧暗沉,“不许不理我。” 他又紧紧地贴了过来,双臂揽着她,汲取她的温暖,感受她的柔软。只有她在自己身边,他狂躁慌乱不安的内心方能有短暂的安定。 孟今今等了等,但他没有再出声,半敛着眸子看着她,像个毫无生气,只知道盯着人看的人偶。 她转过头,但他的模样仍在她的眼前挥散不去。她宁愿他是那个招人恨的二皇子,而不是像这样让她感到无措。 她深深明白,自己是无法摆脱他了。 栾子书他们和二皇子来回在她脑中蹦跶,到了后半夜,孟今今才睡着。 二皇子仍睁着双满含血丝的眼睛看着她,似感不到累一般。 破晓时,他才稍稍瞌目,躺了片刻便起身了。 白天,孟今今都没见到二皇子。 她突然失踪了,度堇想必已经意识到她是被二皇子绑了去,她想二皇子估计是不方便过来,辛出度堇他们这两天肯定都在盯着他。 傍晚,有名男子进来,说了声得罪了,将一块布塞进了她嘴里,接着她便被那人带离了乐坊。 她琢磨着这里应该是被发现了,想留下点东西,但怎奈那男子盯得太紧,哀声道:“您可别为难我了。” 到了马车上,男子又抱歉道:“您再忍忍,等到地方了我就给你拿出来。” 孟今今以为二皇子身边做事的都是像从前那个叫凡八的,沉默寡言,有些意外地瞅了他一眼。 那人笑笑对她说:“您喊我锦风就是。” 锦风安静了片刻,抓耳挠腮地看着她,悄悄地问:“您真看不上殿下吗?其实我们殿下也还行的,相貌上品中的上品,虽不懂柔情蜜意那一套,可他也别的男子没有的放浪……”锦风不好意思在说下去,咳了声,“您也体会过,懂得的。”他也不是急着将殿下‘卖’出去,只是他看着殿下这两天的样子,突然觉着殿下好可怜。 孟今今看他的眼神更是怪异,这人真是在二皇子身边做事的? 锦风将孟今今送出城,去了城郊的一处宅院。 这地方正是她之前来过的那处遮天蔽日,透着股阴凉的宅院。 他帮她取出口中的那团布,困窘道:“我刚才和您说的,您好好考虑考虑。顺道,拜托您件事,我刚才和您说的话,您可别和殿下说啊。否则,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孟今今眼眸一动,看着他佯装冷冰冰地拒绝,“不行。” 锦风大惊失色,受伤地看着她,孟今今讪讪地咳了声,“当然,我不是非告诉他不可,但你得告诉我,我家里那边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要问这个。”锦风松了口气,“您想问直接问,用不着威胁我的。”话说完,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告诉她,别扭地看了她一眼道:“都好着呢,没受伤,命还在。” 孟今今看锦风有些古怪,“没骗我?” “哪敢呀。”锦风拍了拍胸口,“认识久了,您就知道我锦风从不撒谎。” 孟今今也没法去证实,姑且相信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肯定还瞒着她点什么。 住进了这宅院,孟今今没有再被绑着了,只是还出不了屋子。 锦风送来了晚膳,但孟今今想着栾子书他们,毫无食欲。 晚上二皇子并没有出现。 孟今今以为暂时不会过来了,郁郁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天还未亮,二皇子带着一身晨露走进了屋内。 孟今今这两天都睡得都浅,听到开门声,她睁开了眼睛。 屋内还燃着烛,她看到二皇子穿着身女装,还以为是梦。 二皇子却是蹙着眉头,饱含怒意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坐在镜前,取下发上的簪子和发钗。 孟今今想他应该是为了不被辛出他们发现,才乔装出了城。 二皇子面上未施粉黛,只是穿了女装梳笼了发髻,但即便如此,仍是美艳得惊心动魄。 若是换做以往,二皇子若是看到她此时呆滞的眼神,定要好好穿着这女装风sao一把,只是眼下,他因被迫和孟今今分开了一天,又听锦风说她一天没有吃东西,误以为她在用绝食逼他放她离开,满心的躁怒。而发钗上的珠花又勾住了他的发丝,怎么也解不下来。 孟今今注意到了,她起身下了床,走到他身后。 两人在镜中对视一眼,她抬手拿开了他的手,慢慢地将勾在上头的发丝解开。 孟今今思虑了一天。既然二皇子觉得她是误会了他,那他还关着她不让她走,八成是还在气她那天说的话。她想过了,就算她能被他们找到,可回去以后,难保他不会继续兴风作浪。想想那样的日子,孟今今就觉得身心疲惫。与其不如捋顺二皇子的毛,让他安生一些,之后她再好好安抚家里那边。 二皇子这时冷冰冰地出声了,“为什么不吃东西?” 孟今今还在思索该怎么开口,漫不经心地回道:“不饿。” 他紧紧握着拆下的簪子,恶声道:“绝食没有任何用,我有的是法子喂你吃进去。” 孟今今抬眸瞅了他一眼,“我知道。”她看着他这副易怒的模样,虽然只是短短叁日,但她已经不禁怀念起了那个蛮横无理,却偏爱装可怜无辜和色情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