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宠妻如命(重生)在线阅读 - 第45节

第45节

    ☆、066

    江婉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之间一直没有避讳过这个问题。

    她之前也提过几次,男人都没有否认过,而且在那件事情上, 他都会没有保留地将液体留在她的身体里,之后没有做过措施,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也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毕竟他这个年纪中很多人都已经成亲生子,他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对于仕途上来说也是一个助力, 她想不出来他为什么在这时候提出——他们暂时不要一个孩子。

    期待好久的东西突然落了空, 她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揪着男人的袖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总得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是我不好。”陆谨言去寻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握着,低声说:“最近朝堂上不安稳,皇上……到底是老了,太子身子骨也不甚硬朗,底下几个皇子虎视眈眈, 这天怕是要变了。

    我本不想参与进来,可是在我这个位置上, 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这里面局势不明,指不定哪天我就下去了,有了孩子不过是多了一个累赘。

    再等等看吧,等日后局势好了, 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府邸,能让他健康安心地长大。”

    若是陆谨言说了旁的理由,江婉容可能还会怀疑什么, 可说了朝中局势,她就不再开口。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对上一世的事情多少有个印象。

    对于大周朝的百姓来说,这十年是最动荡的十年年。

    先是现在的明德皇帝驾崩,皇子们相互厮杀,还是太子在首辅和威远大将军的支持下登上皇位,定号万宗。不过万宗帝也没能将皇位坐上多久,三年之后宁王赵岑挥师北上,直逼都城,龙袍加身成为新任帝王,定号元和。再然后便是她的这位身边人起兵谋反,战争拉扯两年后以陆谨言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十年江山三易其主,对黎明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场浩劫。尤其明德皇帝追求长生之道不理朝政,万宗皇帝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元和皇帝任用酷吏,杀人成性,所以江山到陆谨言手上时,实际上已经成了一个烂摊子。

    可要是她记得没错,当今圣上后年才会驾崩,趁着这一两年时间将孩子养大又不是什么难事儿,越是拖到后面越不是生养的时机,所以她还想要争取一下,“真的不行吗,我也能照顾好他的。”

    “你年纪还小,这么着急干什么?”陆谨言避开不直接回答。

    江婉容眼睛眨了眨,意有所指道:“可你年纪不小了,旁人可是一直在催着。若是不知道缘故以为是我的原因,说不准还会有后招呢,毕竟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生孩子。”

    “不会的,以前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男人这么说,江婉容心里就算是还有不满,也没有再表现出来,毕竟她又不能扒拉着上赶着非要生出一个来,两个人就孩子的事情目前暂时是达成一致。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有了一回,男人似乎知道她心里有气,所以动作间格外温柔。她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被抚摸,全身仿佛被浸泡在温水中,连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颤抖着达到一个愉悦的巅峰。

    她的脑子成了一片空白,双手紧攀住男人的身体,至于后来发生什么,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隐隐约约记得男人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话。

    他说话时也很温柔,却隐约有些低落,像是深山里从石上淙淙流淌的山涧流水,自顾自地在月色清辉中吟唱着别人不明白的歌。

    她因为受伤的缘故,老夫人特意发话,让她这几日不必过去请安,她也乐得不去见那一堆人,睡到上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

    茗雪早上的时候去大厨房拿了一点食物用炉子温着,她用过之后又喝了一碗药,是昨天陈大夫开的方子。

    她只喝了两口就觉得有些不对,用帕子抿了抿嘴问了声,“这药是你看着熬的吗,我怎么喝着味道不大对。”

    “是奴婢亲自看着熬出来的,中间没有经过旁人的手。对了,早上的时候陈大夫过来送了新的方子,说是里面加了一位温补的药材,应该是这样味道上有些差别。”

    她心里觉得奇怪,怎么昨晚陆谨言才和她说不要孩子的事情,今天陈大夫就突然换了药,她有些疑心是避子汤。

    避子汤很是伤身体,常年服用容易落下毛病。她虽然同意了暂时不要孩子,可没想过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想了想之后,才同茗雪说:“你找个机会将我吃的药拿一份出去,找个大夫看看,看他怎么说。”

    这话就说得有些意思了,茗雪“啊”了一声,包子脸上写满了无措,半天才憋出一句,“您是怀疑这药有问题吗……可陈大夫……陈大夫不是三少爷的人吗?”

    要是有问题,岂不是三少爷要害夫人。茗雪想到这个可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江婉容见她这样,瞬间死了将事情交给她去做的心,敷衍着:“我想知道药是怎么配的,以后还能让你们直接去抓药。”

    “原来是这样啊,还吓了我一跳。”茗雪拍着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个也没什么用,药也不能乱吃。到时候要是真的不舒服,请陈大夫直接来看看多好。”

    江婉容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傻子,顺着说了一句“也是”就直接将她打发走,后面交代妙菱去做。不过这也提醒她手上缺人用,让绯珠注意一下院子里的人,准备提拔一个机灵一些的,留着帮帮忙。

    她在屋子里几天都没有出门,徐氏派人送来了不少补品,宣氏也过来一趟,府里的几个姑娘也都过来了,独独除了陆锦瑶不闻不问,仿佛没有她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周氏这几天经常抱着孩子过来玩,怕她不高兴还一直劝了两句:“六姑娘年纪小,之前在府里生活身边也没个亲近的帮忙拿注意,自然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你心放宽些,等过个一两年,她就知道你的好,明白什么是一家人。”

    “我哪里真的能和她计较,她哥哥可护着这个meimei呢。”江婉容那些小鼓去逗清禾,小姑娘咧着嘴笑,扶着栏杆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去抓她手里的小鼓。

    “他不是也在乎你。”周氏凑了上来,低声耳语,“我听夫君说,最近侯爷在朝堂上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恶意侵占田亩,被圣上骂了一回。”

    这事她但是没有听陆谨言提起过,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当然她也不肯承认,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她否认着:“许是凑了巧,他近来也忙着,每日到深夜才回来,哪有时间去理会这些。”

    周氏笑而不语,这事就算不是陆谨言做的,也是他默许的。陆三郎迁升为吏部尚书,平北侯府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再着说,这京城里谁家没有一点扯不清楚的事情,平北侯府这都算是厚道的,谁闲着没事为了件芝麻大点的事来得罪陆家。

    不过江婉容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去提,专心去逗两个孩子。

    徐氏应当是真的在乎陆谨夏,补品和首饰都送了不少,愣是没有让陆谨夏过来认真道过歉。

    她在私下里问了一回陆谨言,陆谨言在提到他的时候态度有点冷,自嘲说:“不来便不来吧,我们也不缺这一句话。”

    他握住她的手,倒是提了另一件事,“衣服可已经做好了,过两天就要举办宴会,别到时候来不及。”

    说到这里江婉容的笑意都是止不住的,“都已经送过来了,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日男人突然带回来一匹浮光锦,纱罗色,远远看上去还浮着银纹,瞧上去像是朝阳升起时不轻不重涂抹在天空的一道云彩,她几乎是看见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理智的,立刻问着:“这是从哪里寻来的?”

    “我见你喜欢,让人留意市面上有没有人出手,总归是运气不算太差,寻来这么一匹。”男人就是轻描淡写,仿佛做的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可江婉容知道浮光锦的价值,自然不会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陆谨言才当了里面的官,手头上或许富裕,可早在成品之前交给她不少,他自然也不可能伸手往府里要钱,比起她来确确实实算是个“穷人”。

    而浮光锦说是价值千金一匹,虽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相差也不是太多,她都怀疑这么一匹布就掏空了他的库存,还委婉地说:“买这个应该花了不少吧,比起旁人来我是不是有点挥霍了?”

    “是有点。”陆谨言故意道。

    江婉容:“……”

    “挥霍”两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倒是没什么感觉,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特别刺耳,她被男人的一句话气得半死。

    他却仍旧像是没有察觉到,自顾自地给她斟了一杯茶递过去,见她冷冷淡淡地坐在一边,又闷笑着:“我还是有些家底,能够你挥霍。”

    江婉容皮笑rou不笑着:“我可是不敢。”

    要是再意识不到自家夫人的小情绪,陆谨言怕是真的就瞎了眼。好在和江婉容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多少也能摸得清楚一些门路,难得情商在线了一回,说:

    “那就是我请你来挥霍,陆夫人,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十年是上辈子,这辈子会快很多,不会真的写那么长

    江婉容(今天也是在生气的边缘徘徊):都是我乱花钱

    陆谨言(她可真爱生气呀,还得哄哄):我请你来花钱的

    今天六十六章,抽六个红包,大小不一

    ☆、067

    陆谨言大多数时候都有些不解风情, 但是偶尔那么一两句软和话又能让她有种突如其来的感动,能原谅他之前许多的不解风情。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对她真的还算不错,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老夫人的生辰很快就到了, 陆谨言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要人物,早早地就出去招待客人,而江婉容被院子里的一些事儿绊住手脚,一时耽搁住,去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她本就是迟到的, 更不好大张旗鼓, 顺着墙壁往里面走着,正是因为这样刚好瞧见了一场笑话。

    原先是以陆锦芷也就是郡王妃为首的一群人在讨论平北侯府的事情,多加称赞老夫人有福气, 子孙后代皆是钟灵毓秀、孝悌忠信之人,说着说着就说到陆谨言身上去。

    陆谨言三元及第出身,高中状元御街前游行时不知迷了多少女儿家,其中就有人说了一句,“陆尚书还是最为本事,在一众朝臣中就数他最为年轻, 站在一起时能让人一眼就看见了。陆江氏真是好运气,嫁了个如意郎君。”

    陆锦芷笑容淡了些, 一旁身着紫色撒花长裙的女子哼了一声,嗤笑着:“这就叫好运气了,你们怕是忘了陆尚书成亲之前养的两房妾室,听说这还不止, 外面还有不少风流债,换做是你们,你们能有陆江氏这样的好忍性。

    虽说万家也不是什么权贵之家, 可若是时候我替我的女儿相看人家,也不会为了攀高枝将她随意许配了。”

    说话的是万阁老的长房儿媳妇秦氏,她虽说话张扬,可也是有底气的,毕竟现在宫里最得宠的万贵妃就是她的小姑子。

    而她之所以这么针对江婉容,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她,无非就是因为当初她想要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给陆谨言,最后却被拒绝了,心里一直咽不下这口气。

    万家那点事儿又是瞒不住的,众人虽然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可还是恼火她这种嚣张的态度。在座的都是家里有些权势的,不存在谁怕了谁。

    立即有人用帕子捂着嘴,笑着往她的痛处上戳,“该不会是您没能和平北侯府结亲,说话才这样酸溜溜的吧?”

    “你!”秦氏被戳破了心思,面色一急又冷笑一声,“我酸什么了,你们还当真以为陆江氏嫁进来有多快活?我可是听说了,陆尚书原本也不喜欢她,碍着陆家老夫人开口,才将人给娶进门来。不过他对陆江氏的态度也冷淡得很,毕竟还有两个温柔貌美的妾室,这高低对比一眼就能看出来。白担了一个名头,却没一点嫡妻的底气,我酸她做什么。”

    秦氏对江婉容印象不大好,这时候便拼了命的踩低,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陆锦芷,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要是真的说羡慕,我也是该羡慕郡王妃。这京城里啊,若是说恩爱的头一个就要数郡王和郡王妃。”

    “您说这样的话,我可是担待不起。”陆锦芷抿着嘴唇笑,好意地说:“我听说三哥对陆江氏也是好,你们不要胡乱猜测。”

    “这好不好可不是嘴上说说,大家伙见到的才是真的。比方说吧,”秦氏吊着眼尾,伸手在陆锦芷的袖子上摸了摸,笑着说:“这是苏绣吧,是不是蒋娘子的手艺,没有个两百两怕是拿不下来吧。还有这首饰,这穿戴,这才是实打实的好,旁得说说什么都是虚假的。”

    陆锦芷对自己的这桩婚事也是自得,虽说各家都是有家底的,谁都有拿得出手的衣物首饰,可像她这般将银钱用在穿戴上夫家还没有半句不是的,极少。

    可当着这么多人,她也矜持地说:“就是一些普通的玩意,穿戴着玩吧,也亏是长乐公主和夫君待我不错,这方面由着我。”

    众人也顺着夸赞起来,将她吹得天上地上有的没的,江婉容顿时有些牙酸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着急站出去,真的要是去了那就是明晃晃在打陆锦芷的脸,她虽然为自己是个厚道的人,追根究底就是才进平北侯府她不好得罪太多人,所以准备带着丫鬟一起绕个路。

    谁知道她刚转身走了没两步,秦氏就看见她了,问了,“谁在那里站着,怎么也不过来。”

    既然被看见了,她也不好就这样走掉,转过身来向众人打了个招呼。

    前脚在一起说别人的不是,后脚就看见当事人就站在旁边不知听了多少,众人都有些尴尬,氛围一时间都古怪起来。

    秦氏自然也是认得她,见她打扮素净,佩戴的首饰也不是什么昂贵的样子,眼睛珠子一转又想了一个主意,态度立刻亲热起来,“你也过来说说话吧,我们先前还在说你呢。”

    她眼里的挑衅只要是个不瞎的,都能够看得出来,众人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隐约预感到有一场大战要发生。

    光参加宴会多无聊,就得要这种直接刺激一点的事情来调剂生活。

    江婉容恍惚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命格就是犯小人,她一向是不管背后的闲言碎语,可当是别人挑衅过来,她也绝对不是忍气吞声的。

    视线在在场的人面前一一扫过,她牵了牵自己的裙摆,将腰挺得更直一些,笑盈盈地说:“好呀。”

    秦氏也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停顿了一会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江婉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类似于“你今年多大了”,“在平北侯府生活得习不习惯”此类的问题,倒是将周围人都听得眼睛发直。

    她们都准备好瓜子,想好了等会拉架的方式,结果就……

    就这?

    江婉容的回答多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

    秦氏喝了一口茶,貌似不经意地问,“听说陆尚书还有两房侍妾,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那么貌美。”

    “万夫人心思真细,连这种小事也记得清楚。她们的相貌吗,应当算是好的吧,不过我不大清楚。”江婉容看了秦氏一眼,露出一个笑容,又很快偏过自己的头去,回答得要多风轻云淡有多风轻云淡,“就算是一个姨娘,也不过是和丫鬟而已,我也就没太在意。”

    她一向是嘴巴毒,就差明着骂秦氏,我夫君的妾室我自己都不在意,记得不清楚,你一个外人倒是关心得很,比我还清楚了。说得好听点叫你心细,说的不好听你一个隔着八百里的长辈这么关心我院子里的事打得是什么主意。

    在场的真没有几个笨的,这话弯弯绕绕一琢磨,全都明白里面的意思,有些人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声音来,惹得秦氏黑着脸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