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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近了,几个百姓的谈话引起了江尤的注意,馨月一听他们的话,心中一惊。 “周家二郎?小娘,他们在说周家二郎?”馨月记得,她家小娘和周二少爷有婚约,难道那周二少爷敢在外头惹是生非,强抢民女? “他说的是西边的周家,是周家庶出一脉。”周鹤身为丞相,住在离安宫更近的东边,这偌大的久安城,说得上名号的周家只有两个。 西边的,特指庶出周家。 “周家庶出一脉?”馨月不知道江尤指的是什么,她对久安城的势力分布并不了解。 周家庶出一脉和周家嫡出一脉早就没什么瓜葛了,只是两家如今都在朝为官,周鹤更是宰相,所以庶出就扒上去,非说他们本是一家。 周鹤大概是觉得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强,所以默认了西边周家的抱大腿行为。 在原主记忆中,这西边的周家,没什么大名气,可这家里出来的人,名气则大到叫人害怕。 西边周家的大公子有个妻子,长相极为美艳,在大公子死后,二公子便闹着要停妻再娶,娶自己的寡嫂。 这也就罢了,世家里比这种事更奇葩的有的是,但叫人万万没想到的事,二公子不久之后也死了,而那嫁给小叔子的寡嫂,摇身一变成了皇后! 据说男主刘方在入久安后,对她一见倾心,非卿不娶,他先是纳这位寡妇为妃,后来他的正妻死了,就顺理成章的将孕有二子的她扶为皇后了。 这剧情有点儿耳熟,江尤觉得像汉景帝的皇后王娡,只是这经历比王娡更为稀奇,也更为戏剧化。 “我家嫂子怎会有你这样的兄弟?我观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一个女人明白事理?” 江尤伸手在前头推了推,挤得满满的人群就别她推出一条路来,被推开的几个百姓只觉得身后传来巨大的力气,叫他们不由自主的向两旁挤。 有几个性情暴躁的百姓破口大骂,回头见是身穿华美衣衫的巫,吓得赶忙闭嘴,灰溜溜的离开了。 馨月望着在人群中缓步而行的江尤,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为什么随手一挥,人群就为小娘空出一条路来?难道那些无礼的贫民,终于知道要守礼,谦让贵人了? “我meimei根本就不想嫁入你们家,是你们逼着她,逼着她不得不嫁!亏你还是名门之后,强抢民女的事都做的出来,你算什么名门之后!” “阿霖!快闭嘴!” 离得进来,江尤更能听见里头传来的争执声,拨开最后的一层人,江尤看到了里头的景象。 两拨人正在对峙,一方正是那会儿在酒馆遇见的三个人,其中一人腰上缠着红腰带,头上满是鲜血,捂着头在地上半跪着,另一个男子扶着受伤的人,怒斥少年。 而少年则站在最前方,与另一拨人针锋相对。 另一拨为首者,是一华服男子,他嘴角带着一抹笑,看着少年的眼神,就像是在俯瞰地上的蝼蚁。 “哼,强抢民女?你回去问问你的爹娘,三书六礼,我周家可缺了一步?若不是看在你母勉强算是名门之后,一普通农户之女,怎有资格做我的嫂子!” 江尤猜,这男子,应该就是西边周家的二公子了。 “安霖,看在你meimei的份上,你今日的无礼之话,我不会追究,只希望你记住,我为贵,你为贱,我为尊,你为卑,名门不是你这等贱民,有资格议论的!” 他说罢,转身离去,跟在他身后的护卫也离开了,安霖愤怒的红了眼睛,想要冲上去,却被一旁的堂兄死死拉住。 “堂兄!阿樱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为何要拦住我!”安霖红眼哭诉,他不明白,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他们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而已! “阿霖,不要闹了。大兄受了伤,先送大兄去医馆吧。”男子话语间的疲惫与不耐像是一盆冷水,兜头向安霖浇下,安霖无措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错了吗?他想去同不公做斗争,想要问问这世道,同样是人,为何他们要对士族摇尾乞怜!他那里做错了! 他错了吗?江尤叹口气,错了,大错特错。 面对不公,敢于直言,是勇敢,可完全不思考直言的后果,只会怒吼,就是莽撞。 想要对抗强权,有一百种方法,偏偏这少年选了最愚蠢的一条路,毫无作用不说,还殃及身边的人。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 江尤看着那位二公子远去的身影,笑了笑,她喜欢少年的莽撞与冲动,至少他一身热血未被寒冰冻住,还敢于去反抗世间的不公。 安霖在送大堂兄到医馆后,趁着空隙,一脸恍惚的从医馆后门出来,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怔怔出神,他满脑子都是堂兄眼底的不耐与疲惫,还有家中父母对他的不满。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安霖一直在做他认为对的事,可现在他周围的人都告诉他,他做错了。 “这世间之事,并非一成不变。自夏始,到商灭,后周朝平定天下,再到如今我大安掌控天下。国君无为,民不聊生,自有义士登高怒吼,先祖斩白蛇起义,叫后人如今谈起,还会热血沸腾,激动非常。” 江尤念叨着这个世界的背景,剧情世界是以为原型,这个世界的作者很省事,几乎将真正的历史全搬过来了,连安高祖都和汉高祖一样,斩白蛇起义。